黄帝问曰:余闻以六六之节,以成一岁,人以九九制会,计人亦有三百六十五节,以为天地,久矣。不知其所谓也?
岐伯对曰:昭乎哉问也,请遂言之!夫六六之节,九九制会者,所以正天之度,气之数也。天度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气数者,所以纪化生之用也。
天为一陽一,地为一陰一;日为一陽一,月为一陰一;行有分纪,周有道理。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而有奇焉。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岁,积气余而盈闰矣。
立端于始,表正于中,推余于终,而天度毕矣。
帝曰:余已闻天度矣。愿闻气数,何以合之?
岐伯曰:天以六六为节,地以九九制会,天有十日,日六竟而周甲,甲六覆而终岁,三百六十日法也。
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一陰一陽一。其气九州九窍,皆通乎天气。
故其生五,其气三。
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一人,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分为九野,九野为九脏;故形脏四,神脏五,合为九脏以应之也。
帝曰:余已闻六六九九之会也,夫子言积气盈阔,愿闻何谓气?请夫子发蒙解惑焉。
岐伯曰:此上帝所秘,先师传之也。
帝曰:请遂闻之。
岐伯曰:五日谓之候,三候谓之气,六气谓之时,四时谓之岁,而各从其主治焉。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时立气布,如环无端,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
帝曰:五运之始,如环无端,其太过不及如何?岐伯曰:五气更立,各有所胜,盛虚之变,此其常也。
帝曰:平气何如?岐伯曰,无过者也。
帝曰:太过不及奈何?岐伯曰:在经有也。
帝曰:何谓所胜?岐伯曰: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得五行时之胜,各以气命其脏。
帝曰:何以知其胜?岐伯曰:求其至也,皆归始春,未至而至,此谓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也。命曰气一婬一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至而不至,此谓不及,则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也,命曰气迫。所谓求其至者,气至之时也。谨候其时,气可与期,失时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也。
帝曰:有不袭乎?岐伯曰:苍天之气,不得无常也。气之不袭是谓非常,非常则变矣。
帝曰:非常而变奈何?岐伯曰:变至则病,所胜则微,所不胜则甚。因而重感于邪则死矣,故非其时则微,当其时则甚也。
帝曰:善。余闻气合而有形,因变以正名。天地之运,一陰一陽一之化,其于万物孰少孰多,可得闻乎?
岐伯曰:悉哉问也,天至广,不可度,地至大,不可量。大神灵问,请陈其方。草生五色,五色之变,不可胜视,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胜极,嗜欲不同,各有所通。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藏,以养五气,气和而生,津一液相成,神乃自生。
帝曰:脏象何如?
岐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一陽一中之太一陽一,通于夏气。
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一毛一,其充在皮,为一陽一中之太一陰一,通于秋气。
肾者,主蛰,封藏之本,一精一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为一陰一中之少一陰一,通于冬气。
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其华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气,其味酸,其色苍,此为一陽一中之少一陽一,通于春气。
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一胱者,仓廪之本,营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转味而入出者也,其华在唇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黄,此至一陰一之类,通于土气。
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
故人迎一盛病在少一陽一、二盛病在太一陽一、三盛病在一陽一明、四盛已上为格一陽一。
寸口一盛病在厥一陰一、二盛病在少一陰一、三盛病在太一陰一、四盛已上为关一陰一。
人迎与寸口俱盛四倍以上为关格。关格之脉,赢不能极于天地之一精一气,则死矣。
黄帝问道:我听说天体的运行是以六个甲子构成一年,人则以九九极数的变化来配合天道的准度,而人又有三百六十五一穴一,与天地相应,这些说法,已听到很久了,但不知是什么道理?
岐伯答:你提的问题很高明啊!请让我就此问题谈谈看法。六六之节和九九制会,是用来确定天度和气数的。天度,是计算日月行程的。气数,是标志万物化生之用的。天属一陽一,地属一陰一,日属一陽一,月属一陰一。它们的运行有一定的部位和秩序,其环周也有一定的道路。每一昼夜,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余,所以大月、小月和起来三百六十五天成为一年,由于月份的不足,节气有盈余,于是产生了闰月。确定了岁首冬至并以此为开始,用圭表的日影以推正中气的时间,随着日月的运行而推算节气的盈余,直到岁尾,整个天度的变化就可以完全计算出来了。
黄帝说:我已经明白了天度,还想知道气数是怎样与天度配合的?
岐伯说:天以六六为节制,地以九九之数,配合天道的准度,天有十干,代表十日,十干循环六次而成一个周甲,周甲重复六次而一年终了,这是三百六十日的计算方法。自古以来,都以通于天气而为生命的根本,而这个根本不外天之一陰一陽一。地的九州,人的九窍,都与天气相通,天衍生五行,而一陰一陽一又依盛衰消长而各分为三。三气合而成天,三气合而成地,三气合而成一人,三三而合成九气,在地分为九野,在人一体分为九脏,形脏四,神脏五,合成九脏,以应天气。
黄帝说:我已经明白了六六九九配合的道理,先生说气的盈余积累成为闰月,我想听您讲一下是什么气?请您来启发我的蒙昧,解释我的疑惑!
岐伯说:这是上帝秘而不宣的理论,先师传授给我的。
黄帝说:就请全部讲给我听。
岐伯说:五日称为候,三候称为气,六气称为时,四时称为岁,一年四时,各随其五行的配合而分别当旺。木、火、土、金、水五行随时间的变化而递相承袭,各有当旺之时,到一年终结时,再从头开始循环。一年分力四时,四时分布节气,逐步推移,如环无端,节气中再分候,也是这样的推移下去。所以说,不知当年客气加临、气的盛衰、虚实的起因等情况,就不能做个好医生。
黄帝说:五行的推移,周而复始,如环无端,它的太过与不及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五行之气更迭主时,互有胜克,从而有盛衰的变化,这是正常的现象。
黄帝说:平气是怎样的呢?岐伯说:这是没有太过和不及。
黄帝说:太过和不及的情况怎样呢?岐伯说:这些情况在经书中已有记载。
黄帝说:什么叫做所胜?
岐伯说: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这就是时令根据五行规律而互相胜负的情况。同时,时令又依其五行之气的属一性一来分别影响各脏。
黄帝说:怎样知道它们之间的相胜情况呢?
岐伯说:首先要推求气候到来的时间,一般从立春开始向下推算。如果时令未到而气候先期来过,称为太过,某气太过就会侵侮其所不胜之气,欺凌其所胜之气,这就叫做气一婬一;时令以到而气候未到,称为不及,某气不及,则其所胜之气因缺乏制约而妄行,其所生之气因缺乏资助而困弱,其所不胜则更会加以侵迫,这就叫做气迫。所谓求其至,就是要根据时令推求气候到来的早晚,要谨慎地等候时令的变化,气候的到来是可以预期的。如果搞错了时令或违反了时令与气候相合的关系,以致于分不出五行之气当旺的时间,那么,当邪气内扰,病及于人的时候,好的医生也不能控制了。
黄帝说:五行之气有不相承袭的吗?
岐伯说:天的五行之气,在四时中的分布不能没有常规。如果五行之气不按规律依次相承,就是反常的现象,反常就会使人发生病变,如在某一时令出现的反常气候,为当旺之气之所胜者,则其病轻微,若为当旺之气之所不胜者,则其病深重,而若同时感受其他邪气,就会造成死亡。所以反常气候的出现,不在其所克制的某气当旺之时令,病就轻微,若恰在其所克制的某气当旺之时令发病,则病深重。
黄帝说:好。我听说由于天地之气的和合而有万物的形体,又由于其变化多端以至万物形态差异而定有不同的名称。天地的气运,一陰一陽一的变化,它们对于万物的生成,就其作用而言,哪个多,哪个少,可以听你讲一讲吗?
岐伯说:问的实在详细呀!天及其广阔,不可测度,地极其博大,也很难计量,像您这样伟大神灵的圣主既然发问,就请让我陈述一下其中的道理吧。草木显现五色,而五色的变化,是看也看不尽的;草木产生五味,而五味的醇美,是尝也尝不完的。人们对色味的嗜欲不同,而各色味是分别与五脏相通的。天供给人们以五气,地供给人们以五味。五气由鼻吸一入,贮藏于心肺,其气上升,使面部五色明润,声音洪亮。五味入于口中,贮藏于肠胃,经消化吸收,五味一精一微内注五脏以养五脏之气,脏气和谐而保有生化机能,津一液随之生成,神气也就在此基础上自然产生了。
黄帝说:脏象是怎样的呢?
岐伯说:心,是生命的根本,为神所居之处,其荣华表现于面部,其充养的组织在血脉,为一陽一中的太一陽一,与夏气相通。肺是气的根本,为魄所居之处,其荣华表现在毫一毛一,其充养的组织在皮肤,是一陽一中的太一陰一,与秋气相通。肾主蛰伏,是封藏经气的根本,为一精一所居之处,其荣华表现在头发,其充养的组织在骨,为一陰一中之少一陰一,与冬气相通。肝,是罢极之本,为魄所居之处,其荣华表现在爪甲,其充养的组织在筋,可以生养血气,其味酸,其色苍青,为一陽一中之少一陽一,与春气相通。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一胱,是仓廪之本,为营气所居之处,因其功能象是盛贮食物的器皿,故称为器,它们能吸收水谷一精一微,化生为糟粕,管理饮食五味的转化、吸收和排一泄,其荣华在口一唇四旁的白肉,其充养的组织在肌肉,其味甘,其色黄,属于至一陰一之类,与土气相通。以上十一脏功能的发挥,都取决于胆气的升发。人迎脉大于平时一倍,病在少一陽一;大两倍,病在太一陽一;大三倍,病在一陽一明;大四倍以上,为一陽一气太过,一陰一无以通,是为格一陽一。寸口脉大于平时一倍,病在厥一陰一;大两倍,病在少一陰一;大三倍,病在太一陰一;大四倍以上,为一陰一气太过,一陽一无以交,是为关一陰一。若人迎脉与寸口脉俱大与常时四倍以上,为一陰一陽一气俱盛,不得相荣,是为关格。关格之脉盈盛太过,标志着一陰一陽一极亢,不再能够达于天地一陰一陽一经气平调的胜利状态,会很快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