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元霸奉旨要到四平山前敌作战,正在前厅和李渊、窦建德说话,一个仆妇进来和李渊说:“禀老爷!老太太要见孙子,叫四少爷到后宅去一趟。”前文书表过,李元霸是跟一奶一奶一独孤氏老太太长大的,在这府中,他对一奶一奶一最有感情。当时他穿着一身新衣服,蹦蹦跳跳到了后宅,见了独孤氏往地上一跪:“一奶一奶一!”独孤氏老太太摸了摸一他的脑袋说:“我听说你要走?”“一奶一奶一!我要去打仗,去四平山找皇上。”“唉!圣上有旨,不去也不行。一奶一奶一还真舍不得叫你走!谁跟你去呀?”“我舅舅带我去。”“你舅舅?那可不行,他老了,我不放心。我看还是叫你姐夫柴绍跟你一起去吧!”“那、那更好了。”当时老太太传话把柴绍找来:“柴绍!你是个好孩子,如今你舅舅窦建德领圣旨来调元霸到四平山去打仗,元霸这孩子傻傻呵呵的容易上别人的当。我知道你办事细心,你去照顾他我就放心了。”柴绍一听,心说:啊呀,这要是叫李元霸到了两军阵前,把他那擂鼓瓮金锤一抡,十八国联军谁是他的对手?正好叫我陪着去,李元霸还听我的话,我得想法向着瓦岗山我那些磕头的弟兄。想到这里忙说:“一奶一奶一您就放心吧!我愿跟我四弟一块儿去。”老太太也是个有心的人:“柴绍!有一个叫秦琼的人你可知道?”“我知道,他是瓦岗山的大元帅,现今是四平山十八国联军的大元帅,这次元霸去了就是和他们打仗!”“啊呀!柴绍!元霸!听我告诉你们!这次你们到了前敌,打谁都行,可不准打这个秦琼!”李元霸不明就里:“一奶一奶一!那、那是为什么?”“孩子!说起来那会儿还没有你哪!”独孤氏老太太把当初李渊被贬出京,携眷回太原,半道遇响马,秦琼相救的一段经过说了一遍:“孩子!要没有秦恩公相救,咱们这一家人的一性一命早没了,也不会有你呀!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一泉相报。咱们受了秦琼之恩,你在两军阵前再和他打仗,岂不是恩将仇报吗?所以一奶一奶一告诉你,不准你伤害秦琼。”那时是封建社会,独孤氏老太太有这个报恩思想并不奇怪,李元霸随即点头说:“好、好吧!一奶一奶一,我不和他打就是。不过!我不认识他呀!”柴绍说:“我认识,到前敌你全看我的,我叫你打你再打,我不叫你打,你千万别打。”老太太说:“对!你要听你姐夫的!”“好!那、那行!”李元霸和柴绍从后宅出来,到了前厅,窦建德说:“我先回去见圣上交旨,你们随后就起身吧!”窦建德走后,李渊又对柴绍和李元霸千叮咛,万嘱咐,然后,把他们送上路,洒泪而别。从此之后,李渊就暗中招兵买马,聚草囤粮,伺机造反,暂且不提。
单说李元霸和柴绍领着二十来个亲兵仆从,一路走来,快到四平山的时候,柴绍合计:应先给秦二哥和众家弟兄送个信,免得到了战场,打起来就不好收拾了,不如绕道先到四平山会会秦二哥,再去见杨广。想到这里,他就吩咐随从改走山路。天过晌午,走到一个山岗之上,柴绍正停马观看,忽听一棒锣响,从道旁树林之中,出来一哨人马,为首两个将官,来到柴绍近前说:“你可是柴绍兄弟吗?”柴绍用目细看:“啊呀!原来是二位哥哥!”说着甩镫离鞍,下马扑身就拜,这两人正是军师徐懋功派来迎接柴绍和李元霸的黄天虎、李成龙,当时弟兄相见,十分亲一热。黄天虎说:“兄弟!秦二哥和徐三哥要和你见面。”柴绍说:“我也正要去见他们,你们稍为等候。”说着他把李元霸叫到一边说:“四弟!”“哎!姐夫,有、有什么事?那两个人是、是谁?”“那两个人是恩人秦琼手下的人,现今你不便和他们相见。你带着仆从人等在那边树林里等着我,我有点事去去就来。”“好!你、你可要快点回来。”“快!”说着柴绍又对仆从的头目嘱咐了几句,看着他们进了树林,然后就随黄天虎、李成龙走了。
军师徐懋功怎么知道柴绍要从这里走呢?原来,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受伤,徐懋功估计隋军要搬救兵,搬谁呢?比天宝将军宇文成都能为大的,只有李元霸了,于是徐懋功马上派出侯君基乔装改扮,连夜赶奔太原,探明了柴绍随李元霸一起到四平山来助战。徐懋功听说柴绍一起来就放心了。柴绍是贾柳楼结拜四十六友之中的人,他必然设法先来通风报信,所以就派黄天虎、李成龙在太原通四平山的山道旁边等候。弟兄三人进了军帐之内,秦琼、徐懋功、程咬金等人正在等候。众兄弟见了柴绍,自有一番亲一热,尤其是程咬金,说起来没完没了。秦琼说:“柴绍兄弟是私下到这里来的,不能耽搁久了,快谈正事吧!”程咬金说:“对!对!谈正事。贤弟,李元霸来了吗?”“来了!我安排他和仆从在道边树林里等着哪!”徐懋功说:“贤弟!听说李元霸和宇文成都在太原比武,宇文成都叫他打败了。”“是呀!论力气和武艺,宇文成都都不是他的对手,宇文成都受伤不能出战,杨广才把他调来,我怕在战场上打了起来,咱们弟兄吃亏,所以绕道先来送个信儿,和哥哥们商量个应急之法。”秦琼说:“贤弟有什么打算?”“在道上我就合计了,李元霸是个实心眼儿,傻傻呵呵的,临来的时候,独孤氏老一奶一奶一就嘱咐他,不许他伤害恩公秦琼,并且告诉他事事听我安排,所以他听我的话。可是,打起仗来,我也不能老在他旁边告诉他打谁、不打谁。我想了一计,是否可在自己人身上戴个记号,比方说每人在头盔上或什么地方插个三角小黄旗,旗不要大,只插在显眼的地方就行。我告诉他凡插小黄旗的不许伤害。这么办你们看如何?”徐懋功说:“甚好!咱们一言为定,就这么办。”“不过!三哥!黄旗最好只发给咱们瓦岗山的人,对别人要保密。不然的话,十八国的人都插了黄旗,李元霸谁也不能打,杨广看出破绽那可就坏事了。”“那是自然,这事绝不让外人知道。”柴绍不能久待,事情商量定后,就回树林里找李元霸去了。
且说徐懋功、秦琼、程咬金等在柴绍走后,先传令赶制三角小黄旗。黄旗制好了,用什么名义往下发呢?如若说怕挨李元霸的打,每人插一个小黄旗的话,这对瓦岗军的脸面也太难堪了。但是,不这么说又怕有人不插。最后决定只向众人讲:隋军阵中有自己人,为了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我们每人插一个小黄旗,好让对方识别。但是在发放小黄旗时,有两个人提出来不要,一个是赤发灵官单雄信。单雄信是瓦岗军五虎上将之首,所以军中有些重要事情他是参与的。柴绍来时他也在场,发小黄旗的目的他也知道,那么他为什么不要呢?原来,单雄信自认为绿林中好汉要用小黄旗保全一性一命,岂是英雄豪杰所为,所以他坚持不要黄旗,他说:“自己遇不见李元霸还则罢了,倘若遇见,一定要拼个死活。即使自己没有李元霸武艺高强,死而无怨。”当时虽经秦琼再三劝说,无奈单雄信决心已定,秦琼无奈,就暗中把单雄信的那面小黄旗要过来,准备到必要的时候保护单雄信,还有一个坚决不要小黄旗的是裴元庆。裴元庆年轻气傲,力大艺高。发放小黄旗的时候,他对军师徐懋功的解释产生了怀疑,问:“我们每人一面小黄旗,让对方辨认,那么对方是谁呢?”徐懋功正想该怎么和他说,谁知程咬金嘴快:“对方就是李元霸,你没听说他力大锤沉,宇文成都都叫他打下马来了?插上小黄旗,可以不挨他的打。”“噢!这么说插这面小黄旗就是向他求饶啊!我裴元庆出世以来怕过谁来,任凭他李元霸三头六臂,我裴元庆也要和他比比高底。黄旗我决然不要。”秦琼向前解释说:“三弟!发小黄旗并不是怕李元霸,你的本领我们都知道,真要和李元霸比起来,他不见得就占上风。不过,这里边有内情——”还没等秦琼把话说完,裴元庆就说:“我不管什么内情不内情,反正我不要小黄旗,请军师给我一支令箭,我要大战李元霸,和他比一比,倒是谁厉害。”裴元庆由于前次打败了宇文成都,更助长了他的傲一性一。他不知道上次打败宇文成都是军师徐懋功掌握战机,利用地利的结果,不然的话他是战不胜宇文成都的,现在他傲气十足,认为宇文成都都叫我一锤战败,你李元霸就算比他强,我不过多战几锤,所以他不顾一切,要向军师请令,大战李元霸。徐懋功知道:瓦岗山的战将,大都是过去的绿林豪杰,他们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不要一性一命也要脸面的人,让裴元庆这么闹下去,别人也都不要小黄旗,可就打乱了自己的部署,真要和李元霸战起来,不但对柴绍失约,而且不能保持瓦岗的实力。徐懋功权衡轻重,只好先允许裴元庆的要求:“裴将军!”“在!”“你敢大战李元霸?”“敢!”“好!本军师答应你的请求,但有一样:到了两军阵前,没有本军师的军令,不准你擅自出马。”裴元庆一听,非常高兴,忙说:“遵令!”秦琼和徐懋功又把其余的小黄旗发放完毕,传令所有十八国联军,明日五更饱餐战饭,天明出兵,要大战李元霸。
且说李元霸跟随郡马柴绍到了龙舟,见过杨广。杨广还真喜欢李元霸,尤其在这个他盼望李元霸来替他解围的时候,更是恩一宠一有加,当时杨广命大摆御宴,给李元霸接风洗尘,命李世民、柴绍陪宴。筵席之上,杨广把十八国联军的情况和宇字文成都如何战败说给李元霸。李元霸说:“皇上你、你放心!这些小一毛一贼不够我一顿大锤打的。”“好!小一爱一卿,你能为孤家解围,朕定当重重有赏,你一路上辛苦,朕给你三日假,好生歇息再出战不迟。”“谢、谢皇上!”宴毕,杨广命李元霸、柴绍和李世民同住一条船上。当晚,柴绍又把不准打插小黄旗的战将,再嘱咐李元霸一遍。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晨,李元霸刚吃过早饭,就听四平山下人喊马嘶,战鼓齐鸣。当时有人到龙舟来报于杨广:“启奏万岁!四平山前十八国贼寇讨战!”杨广当即传旨:“请李元霸出战。朕亲自观敌瞭阵。”这还是杨广作皇帝之后头一回亲自到两军阵前观战。他这一出阵可就麻烦了。皇帝用的全付执事都得出动,什么旗罗伞盖、金瓜、金斧、金钺、金钩、龙旗、凤旗等等排一出老远,五千御林军护卫。另有三万隋军排开阵势,杨广在中,杨林、李世民、柴绍、李元霸以及所有文官武将分列两旁。往对面一看,程咬金也是皇帝的全付执事,旗幡招展,一杆大旗上绣着“瓦岗山混世魔王、大德天子”,下有斗大的一个程字。还有一杆大旗上书“十八国联军总盟主”。再往两旁观看,十七国王子的大旗一杆挨一杆,杨广看过,心中不禁大吃一惊:以前他老在皇宫之内,每天同后妃嫔姬、宫娥彩女饮酒作乐,总以为外边不过是些一毛一贼作乱,还作着歌舞升平的梦,这次他亲临两军阵前一看,十八国的军容整齐,队伍庞大,这才大吃一惊。现今他把希望寄托在李元霸身上,心想:如若李元霸所向无敌,我的江山还能保得住。这时,李元霸早已憋不住了,催马来到杨广面前:“启奏陛下!我、我要去打这些一毛一贼了。”杨广忙说:“元霸多多留神!”李元霸答应一声,拨转马头,正碰上柴绍。柴绍说:“四弟上阵要记住我说的话。”“姐夫!我、我都记住了!”说着话手提擂鼓瓮金锤,双脚点馈,飞马来到阵前。他把两锤往一起一碰,“锵啷啷”一声响动:“十八国的贼寇!有胆子的过、过来,跟你家四少爷比试比试。”这时瓦岗山阵中,裴元庆早沉不住气了,一催马来到军师徐懋功面前:“军师!”徐懋功说:“你往后退,没有我的军令,不许你出战。”裴元庆还想说话,这时一匹战马到徐懋功面前,大家一看原来是沙陀罗王罗铁汉,罗铁汉这个人好斗,这回领兵三万参加了联军,前几次和隋军打仗都是先锋官出战,他早就憋不住了。今天他看见李元霸一个小一毛一孩子,又瘦又小,在战场上耀武扬威,再看联军无人出战。心说:传说把李元霸都说神了,说他力大无穷,连宇文成都都让他打败了。就这么个干瘪瘦猴雷公崽子,他能有多大劲,还力大无穷,我出去会会他,要能把他战败,我马上就能扬名天下。想到这里,一拍马冲到军师徐懋功面前:“军师!请发下令箭,我罗铁汉要会战李元霸!”徐懋功本想拦阻,看罗铁汉这劲头拦也拦不住,只好说:“罗王一爷要多加小心!”“没说的,你就瞧好儿吧!”说着一马飞奔李元霸:“对面你这个瘦鬼可是李元霸吗?”李元霸翻了翻一对小眼睛:“我、我叫李元霸,你这个大个子叫什么?”“我乃沙陀罗王罗铁汉是也!”“罗铁汉?我怎么没听见过。你、你是野鸡没名、草鞋没号!你、你不值我一打,你回去吧!”罗铁汉一听,气往上撞:“小辈,休要胡说,叫你知道本王的厉害!”说着一举手中的紫金棍,搂头盖顶打了下去。李元霸不慌不忙,看看大棍来到切近,单臂叫力,左手大锤往上一兜,说了声,“开!”他们的力量相差悬殊,只听“咔啦”一声,大棍飞出去了。罗铁汉说了一声:“厉害!”拨马想走,李元霸右手大锤可就下来了,一锤把罗铁汉砸了个脑浆崩裂,死一尸一栽于马下。这时十八国阵中一阵大乱,从宁夏王大旗下边跑出一马,原来是宁夏王马德来。马德来和罗铁汉是盟兄弟。他看见罗铁汉惨死,不由火往上撞,也没有请战讨令,就拍马而出,双手抖动他的烈焰蛇矛,直奔李元霸的肋条上扎来。李元霸一瞅:“吔!又来了个大个子!”说着长矛已到,他右手锤一挂烈焰长矛,这长矛就横甩出去了,马德来拨马就跑。李元霸追上一锤砸在后背上,砸了个骨断筋折。紧跟着出马的是北汉王肖铣、高丽王李凤、荆州王刘大朋,也都死在了李元霸的大锤之下。这时,十八国反王刹时死了五家,其余的人不得不观望一下了。李元霸见无人出马,可就耀武扬威起来:“你们还有谁来?本事大点的来,别、别净来饭桶!”这时裴三公子裴元庆可呆不住了,他又来到徐懋功面前:“军师!这回该轮到我了吧?”徐懋功知道别人出去还是白给,只有裴元庆还能对付李元霸,不出去也没法收兵,只好说:“元庆!你出马要格外小心!千万不可大意。好,你出马吧!”裴元庆说了一声:“得令!”一拨他的一字墨角赖麒麟,手持八楞梅花亮银锤,像箭一样直奔战场。这一回要金锤碰银锤,裴元庆大战李元霸。究竟谁胜谁负,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