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卢循败后,星夜走回番禺。至始兴,始知孙处先攻破番禹,及父引家属逃在始兴,心中大惊,即领诸将佐入城,见父哭说败兵之事。及问番禺如何失了,被贼所陷,父嘏说:“孙处诈称渠帅韩焰,道你攻破建康,令他前来迎接家属,因此诸隘守将信之,不提防他,直至城下叫开城门,杀了守城军吏。
比及知时,措手不及,我只得领家属从后门逃出,奔此安身,待你回来商议。目今孙处孤军守番禺,民众不附,甚是易攻,不如收残兵再复其城,方可聚众前去报仇也。”循曰:“既然如此,可速进兵!”于是循即领诸将残兵,连更带夜杀奔番禺,直至城下屯营。
却说孙处正坐府堂,忽有探马来报说:“卢循败回,引残兵来取番禺,目今兵屯城下。”孙处闻知其事,急唤部将至,从耳边道计:“如此如此。”诸将得计而出,便传令众军,五更造饭,平明,大小三军人马尽皆出城。城上要处虚插旌旗,遥张声势。军分三门而出,只留陈矫部一千兵守城。传令讫,诸将各个遵令而行。
至次日,却说卢循自陈兵于番禺城外围住,当日晋兵分着三门而出。循即自上将台看时,但见城上墙边,都是虚插旌旗,无人守护。又见军士腰下各束包袱,卢循心中暗忖,晋兵必是预先准备走路。遂下将台,传令两军分为左右两翼,如前后得胜,尽力追赶,直待鸣金,方许退步。就令:“韩焰领着后军,吾亲自取城。”当日对阵,鼓声大振,孙处出马在阵前搦战,循自至门旗下,挥鞭指问:“谁人向前?”一将应声出马,乃韩焰也。与孙处十十交十十锋,战到二十余合,处乃败走。孙仁拍马向前,大呼姓名,搦卢循来战。循不出,乃使周恭出马与仁战上十余合,仁又败走,阵势大乱,后军先退,孙处、孙仁兄弟二人押后,卢循指点两翼军冲出。晋兵佯为大败而走。卢循自率大军追赶至番禺城下,晋军皆不入城,都望西北而走。韩焰、周恭引前部径赶。
卢循见番禺城门大开,城上又无军马,指点众军抢城,数十骑当先而进,卢循在后加鞭纵马而入。到瓮城道边,城上敌楼上陈矫张见卢循亲自先入,暗暗喝彩道:“孙将军妙算!”
言讫,打一声梆子响处,两边弓弩齐发,箭如雨下,争先入门的都跌落陷马坑去。卢循急勒马回,一弩箭正射中右臂,循乃翻身落马,晋兵即从门内杀出,来奔卢循,循却得众军将死命救出去了。城中军士突出,贼兵自相践踏,落堑填坑者无数。
循急令鸣金收军。孙处引三路兵,杀得贼兵皆弃戈大败而走,走至一百余里,方且屯祝收其败兵,南走十十交十十州去讫。孙处亦迫百里,方归番禺屯扎。
却说徐道覆被刘道规杀败,走屯湓口。数月,闻循败走始兴,乃引众亦来始兴见卢循,时循已去番禺,因此只在始兴屯住而已。
却说兖州刺史刘藩闻徐道覆据始兴,乃与偏将盂怀玉部兵一万,来取始兴,兵至离城一百里下寨。次日,召孟怀玉及诸将至,密授与计,诸将依计,各自出寨准备而行。
行不数十里,徐道覆探知其来,亦引兵至,正相遇着,两下各自排成阵势始完了,徐道覆出马,手提大刀,厉声高叫:“叛国之贼,焉敢侵吾境界!”对阵中一簇黄旗而出,旗帜分开,有一辆四轮车,车中端坐一人,头戴银盔,身披金甲,手执羽扇,用扇招道覆曰:“吾乃兖州刺史刘藩也,燕王百万之众,被吾略施小计,克复燕京,今来招安汝等,何故不早降?”
徐道覆大笑曰:“广固鏖兵,乃刘裕之谋也,于汝何事?今来欺吾。”言罢,轮刀径杀过来。刘藩故作急回车,望阵中走。
阵门复闭,道覆径冲过来,阵势忽分两下而走。道覆遥望中央一簇黄旗,料是刘藩,只望黄旗而追。转过山脚,黄旗扎住,忽然分开,中央不见四轮车,一员将挺矛跃马,直取道覆,大呼曰:“吾乃燕人孟怀玉,贼将休走!”道覆抡刀来迎,战不数合,气力不加,拨回马走。怀玉从后赶来,喊声大举,两下兵将复合,道覆冲出,前面一军截住去路,道覆措手不及,惊慌落马被擒。当下怀玉拿来寨中见刘藩。藩坐帐中,见推道覆至,喝令推出斩讫,将首级号令军门。领兵入城,出榜安民,拨兵守御,自引诸将,复回兖州镇守。
更说晋自中兴以来,朝纲弛紊,权门兼并,百姓流离,则不能系其产业。桓玄颇欲厘改,竟不能行。既而刘裕作辅,大示轨则,豪强肃然,远近禁止,由是黎庶仅俱绥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