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城城北秦家庄,有个叫老庚的人,50多岁,家里还有80岁的母亲需要伺候。他嫌弃母亲,这么大年龄了,也不死,活着折磨人。为了生计,他每天后半夜炸油条,装进麦草编制的筐子里,背着筐子摸黑出门,到城里天刚亮,吆喝几嗓子,能把油条全卖完,赚几个小钱。
老一娘一半夜醒来,闻到油条的香味儿,他却舍不得让母亲吃。
老庚年岁大了,就琢磨着走近路。近路就是漳河滩上的小路,要串过芦苇荡,芦苇荡里有一片坟地,所以晚上没人敢从那里走。老庚天天走夜路,不怕什么鬼神。
这一次,遇到一个女人站在路边。乘着夜色,老庚看到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少一妇。少一妇微笑着说,大爷,俺买你的油条。老庚从肩上卸下背筐,一边取油条,一边问少一妇,你咋在这里买油条呢?少一妇说,我是前面五里岗的,家里有孩子,一奶一不够吃,起早泡点油条喂孩子。
称好了油条,少一妇谦笑着说,大爷,我手头紧张,没钱了,先欠着你的行不?
老庚说,家里有孩子饿着呢,我可以赊给你,你可要及时还我。
少一妇千恩万谢,钻进芦苇荡就没了身影。老庚也没多想,背上背筐进城。book.sbkk8.coM
第二天,第三天,天天在小路上遇到少一妇,总是欠着钱。第四天,老庚说,我是小本生意,也赚不到几个钱,总不能一直欠着我的吧,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样下去可不是法儿,我的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少一妇说,我家是五里岗的,住在村南头,我家男人叫张才。实在不行你到家里拿钱吧。老庚说,你把钱带来还不一样?少一妇低下头,顿了顿说,真是有劳大爷了。
无奈之下,老庚又把油条赊给了少一妇。
卖完油条回来的路上,老庚遇到一个五里岗的熟人,打听五里岗有没有一个叫张才的人。熟人说,有啊,住在村南头,咋,你找他有事儿?老庚没说有事,也没说没事,点点头走了。
再次遇到少一妇,老庚说,再没钱我真的不能赊给你了。你咋就粘住我了呢?少一妇说,我回不了家,捎了几次信,他们也不来送钱,真是麻烦大爷了。身边有孩子,我也没办法。说着话,从头上取下一个钗环给了老庚说,这个能换俩油条吧?book.sbkk8.cOm
卖完油条,老庚没回家,直接去五里岗南头,打听张才。一个穿戴整齐的男子说,大爷啥事儿?我就是张才。
老庚说,你媳妇天天赊欠我的油条不给钱,让我找你要呢。
张才说,大爷开玩笑,我媳妇因为生孩子难产,死去多半年了,啥时候赊欠你的油条?
老庚一听大骇,头发梢偧起来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怕张才不信,还把钗环拿出来让张才看。张才一看,哭起来,说这正是我媳妇的东西啊,死的时候陪葬了。
张才和老庚带着几个年轻人来到少一妇的墓地,荒草萋萋,杳无人烟,墓一穴一中似有婴儿嬉笑。张才和几个年轻人打开墓一穴一,惊呆了,只见棺木边上坐着一个孩子,身边还有没吃完的油条。
媳妇是不是还活着?张才用铁锹撬开了棺木。老庚斗着胆子趴进棺木,一看,死者并没有腐朽,只是面目苍白,正是赊欠自己油条的少一妇。
孩子被张才抱起来,哇哇大哭,双手伸向棺木。老庚再看棺木里的少一妇,已经没了面目,骤然间腐烂了,恶臭的一尸一液顺着棺木的缝隙淌了出来。
张才泪雨滂沱,重新掩埋了少一妇,抱着孩子回家。张才要给老庚油条钱,老庚说啥也不要。老庚说,自己回去要好好孝敬80岁的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