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慢慢地把车开到了贝塞尔街的哈利卡瓦·黑尔大楼,警察局就在这里。停好车,他走上破旧的石头台阶。警探室中露出灯光,他走进去,看见了他的局长。
“你好,查理,”这位先生说道,“我一直在等你。我今晚去了卡洛瓦,不然我会同你一道去海滩的。这案子挺复杂,是吧?有什么线索吗?”
查理难过地摇了摇头,他看看表暗示说:“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
“我最好还是听听,”局长说。他不是一个缺少一精一力的人,在月光下开车去卡洛瓦对他来说是一种休息,令他一精一力充沛。
查理坐了下来,开始讲述,局长认真地听着。他先讲到谋杀的现场,没有找到凶器,以及凶手把表调到八点零二分的不成功的汁谋,然后讲到线索的问题,他提到别兰花的钻石饰针不见了。
“这东西挺重要。”局长点燃一支雪茄点头说。
陈耸耸肩说:“但我们却没有找到它。”他又开始讲占卜师特纳弗罗所说的,希拉·芬早晨告诉他的——三年前丹尼·梅若被杀时,她在现场的事情。
“很好——很好,”局长喊道,“查理,我们有凶手做案的动机了,只要她把凶手的名字写下来,就像这个特纳弗罗让她做的——”
非常难堪地,查理接着讲了信被抢走的经过。他的局长带着明显吃惊和不满的表情看着他。
“真不知道你也会出这种事,失去了控制吗,查理?”
“是的,有一会儿,我不但失去了信,也失去了控制。”陈沮丧地回答说,“后来事情表明,这事无关紧要。”当他说到后来他又在地毯下面发现了信,并且发现除了证实特纳弗罗的话之外并没有什么价值时,他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他又讲到有人下午看见希拉·芬抱着一张照片哭泣,而照片却被人撕碎了。
“有人不想让你看见它,”局长点头说。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查理同意说。他讲了罗伯特·菲佛很明显是在几个小时之内对怀基基的第二次造访,接下来又谈到了那个流一浪一汉。
“我们取了指纹让他走了,”局长说,“我看他连一个苍蝇都不敢杀。”
陈点头说:“很明显你的看法是对的。”接下来他又说起菲佛的被轻易揭穿的认罪,让他的上级深感迷惑。他又讲到了在玛蒂诺口袋中发现的说明问题的带着玻璃渣的手帕,以及吉米·布拉德肖有些迟缓的声明:手帕是他的。查理讲到这儿的时候已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目前情况就是这样。”他总结地说。
他的局长感兴趣地看着他说:“很好,查理,有时候我认为你从大一陆回到这里并不太满意,你觉得这儿太平静了,没有什么大案子,只不过是在路上追赶几个受惊的赌徒——没什么刺激,是不是?檀香山对你来讲不够大,但我猜想今夜它一定变得够大……”
“我感觉不太舒服,可能它是太大了,”陈承认说,“我怎么解决这个案子呢?如果有人问我的话,我要说此案非常棘手。”
“一定不能让它把我们难倒。”局长轻快地说。他是一个聪明人,并且他知道该依靠谁,他预见到在未来几天内他将深深地依赖查理。他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的助手、查理看起来又困又倦——现在从他的外表上再也看不出机智聪明了。局长用记忆安慰自己,陈比看起来聪明,他想道。
他思索他说:“这个特纳弗罗,查理——他是怎样一个人呢?”
陈的目光亮了起来。“啊、可能你问到了问题的核心。特纳弗罗就像雨夜一样一陰一沉,但这也是他职业的要求,他思想敏捷,而且他似乎非常热心于帮助我这个可怜的警察。”
“或许有点太热心了?”
查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但是再想一下——他指出案发时他正与一对老夫妻坐在一起。明天我就核实此事——但我对此并不怀疑,而且我非常肯定在我带他去希拉·芬的房子之前他没有去过那儿,还有其他因素也免去了对他的怀疑。”
“比如?”
“我告诉过你他在谋杀发生前曾向我暗示,我们今晚会逮捕一个著名案件的凶手,如果他自己打算谋杀的话,这一着可谓非常愚蠢。而特纳弗罗并不笨——他正好相反。还有,他指出了表的问题也说明他是热心帮忙,此举很聪明——虽说不必要,因为我已从吴若青处知道事实了——但这是他诚心帮助我的很好证据。不,我不相信他是谋杀犯,然而——”
“然而什么,查理?”
“我宁可暂时把它装在心中,它可能说明很多问题,也可能什么都说明不了。”
“你抓到特纳弗罗的一点儿把一柄一了吗?”局长急切地看着他问
“关于凶手——没有一件确切的证据。在凶杀发生时,我相信他肯定是在别处。从另一个角度看——请允许我在说出我的想法之前再思考几个小时。”胖胖的警察把一只手放在额头上说:“嘿,我刚才都被疑问和问题搞昏了。”
“你必须清醒过来,查理,”他的局长以一种和蔼但有些焦虑的口气对他说,“警局的名誉正面临考验。如果这些人来到我们这个平静的小城并在怀基基互相残杀的话,我们必须向他们证明他们不能逍遥法外。我就靠你了。”
陈鞠躬说:“恐怕你只有如此了。很感激你如此看重,我将会充分发挥我有限的智慧来办此案。现在我要向您说晚安,这一一夜就像没完没了的争吵一样令我疲惫不堪”。
他走到外面破旧的大厅里,这时斯潘塞刚好从外面进来。陈看了看表问:
“‘大洋号’已经开走?”
“是的。它开走了。”
“我相信我们的朋友谁也没上船吧?”
“我一个也没有见到——我猜我是第一个到那儿的,虽然他们中的一个曾出现过。”
“哪一个?”
“那个阿伦·杰伊斯,他从格兰特大酒店坐一辆轿车来的,收起了他的行李。船离港时,我听到他低声咒骂。我帮他把行李搬上车,他就回海滩了,他让我给你带个口信儿。”
“什么?”
“他说他会乘下一趟船离开,谁也阻止不了他。”
查理笑着说:“如果他敢尝试的话,我就让他有好受的。”
他走下台阶来到街上。在月光下,他看到那斯文的流一浪一汉史密斯向他走来。
“这主意不错,警官,”这位绅士说道,“你们开车把我送到警察局,然后再把我轰出来,我怎么回到我的卧室去呢,今天晚上我已经走过一次了。”
查理把手伸进兜里拿出一枚硬币。“你可以坐电车回去,”他建议说。
史密斯低头看着硬币说:“一角钱,我可不能上了街车后给售票员一角钱,一位绅士要有一元钱才体面。”
虽然很疲倦,陈还是笑了。“真对不起,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但我相信这次最好还是只给你车钱。时间很晚了,你今晚应该可以用一点点面子就能保持你的尊严。”
史密斯倔强地摇头说:“我必须有一美元才够面子。”
“你是指你必须买杯酒?”陈耸耸肩说,“如果你对这个硬币不满意,那我只好收回来了。”他朝车子走去,“真抱歉,我的方向与你棕榈树下的卧室相反。”
史密斯跟在他后面说:“哦,好吧,可能我有点太敏一感了,把硬币给我吧。”查理把硬币给了他。“就算是一笔借款,探长,我舍记下来的。”
他说完就匆匆地沿着贝塞尔街朝国王大街方向走去。查理一只脚放在油门上,眼睛一直看着他,最后他下了车跟在他后面。空荡的大街亮如白昼,他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但陈是这方面的老手,史密斯的破鞋大声地拍打在空荡的人行道上,但警探就像穿着丝绒拖鞋般无声地移动着。
流一浪一汉到了国王大街向右拐了过去,查理跟在他后面,不时在门房间躲闪着。目标到达福特大街的拐弯处时,查理焦急地等在一个一陰一暗的角落里。史密斯会不会在拐弯处停下来等候去怀基基的车呢?如果那样的话,这场追踪就会一无所获。
但是史密斯没有停下来,相反他穿过街道,沿着福特大街快步走了下去。月光照亮了他摆一动的大帽子以及他穿着可笑的丝绒上衣的肩膀。查理的兴致立刻又来了,流一浪一汉这么晚了要去做什么呢?
陈选择了大道上与史密斯相对的一侧——这边更黑一些,也更符合他的目的一跟在目标后面走了下去,经过了都只是露出一丝微光的檀香山的几家主要商店,他们继续向前走着。史密斯走到怀丽旅馆的入口处,停了下来。陈藏身于对面的黑暗的门房处,看见他向旅馆的门厅内张望着。这地方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看门人坐在大玻璃窗后面的一把椅子上打着盹儿。流一浪一汉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改变了主意,又转过身向回走。惊慌之中,查理把自己胖胖的身躯紧紧一贴在身后的门上,以免被发现。
但他是安全的,史密斯毫无怀疑地快步走回了国王大街的角义,在那儿等候去怀基的车。查理一直藏在那儿,直到车来,他看到流一浪一汉坐上车走了——也没讲究一美元的面子。
陈慢慢走回警局。这意味着什么呢?很明显当罗怕特·菲佛告诉侦探他的住址时,他也是在向潦倒的史密斯先生暗示,而且史密斯有紧急的事情想马上见到这个演员。
当局长走下哈利卡瓦·黑尔大楼的台阶时,查理已上了他的小车。
“我以为你已经回家去了呢,查理。”他说道。
“我被耽搁了一阵。”陈解释说。
他的上级急切地走过来问:“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还在原地踏步。”侦探叹气说。
“对本案你并非像你所说的毫无线索爬?”局长焦虑地问道。
陈点头说:“我现在是坐井观天啊。”
“那就爬出来,查理,爬出来。”
“我正计划快速爬上去,”侦探说着启动了车子,终于快速驶向他在蓬奇鲍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