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剧作课的时候,老师教给我们好莱坞的电一影 编剧普遍使用的一种编剧方式:把你的故事按时间顺序写下来,然后分成若干场景,把这些场景打乱顺序,重新组织新的叙事线索,然后你会发现即使是再平常的故事也会变得十分吸引人。
很多同学照做了,可是几乎没有人能成功地做出一个“吸引人”的故事,因为我们不知道该把场景分到多细、我们找不到新的叙事线索、我们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故事了。
一个小学五年级的女孩,被寡母要求向中年男人出卖身一体以赚取生活来源。在一次一交一 易中,被中年男人的幼子目睹,男孩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从此,男孩不择手段地在暗中为女孩铺就了一条“光明”的人生大道,与女孩过着看似毫无关联、但却形影不离的日子,直到二十年后,男孩终于无法承受两个罪孽深重的生命的重量——这样的故事,该怎么打碎、又该怎么重生呢?
读《白夜行》的时候,我似乎对当年课堂上的教条有了新的认识,也见识到了最直接、最强大的案例。对于拥有如此高超娴熟的叙事能力的东野圭吾,除了五体投地的崇敬之情和自愧不如的嫉妒之心之外,似乎、好像还有一点点透过文字窥一探大师、亲近大师的幸福之感。
《白夜行》中国大一陆 简体版的腰封上赫然写着“同名日剧创造日本2007年度收视率纪录”的宣传语,但事实却是——电视剧版的《白夜行》作为2006年TBS春季档的深夜剧,平均收视率为12.3%,在春季档中仅排名第9,落后于当季富士月九的《西游记》整10个百分点,收拾表现差强人意。2006年初,我因为柏原崇参演的关系,意外地追看了这部剧集,然后在暖意融融的房间里,不寒而栗——是画面和剧情中渗透出来的让人窒息的寒意。将近三年过去了,剧集中的细节早已经模糊,但惟有那股来自心灵深处的寒意至今挥之不去,让我一想起那些冰冷的画面和悲恸的生命,就不自觉地毛骨悚然起来。这样的电视剧,当然不会有好的收视,有谁愿意在深夜心灵最柔软、最脆弱的时候还要经受来自无关生命的折磨呢?
读小说的时候,那股寒气又扑面而来,而且文字所传达出的意境比画面更深更远更有力量。电视剧中,把亮司和雪穗的关系以“爱情”作为诠释,似乎和善了许多;但在小说中,东野圭吾没有对两人的关系作丝毫的解释和评价,他只是勾勒了两人二十年的生命历程,而我们能做的就是从那些匪夷所思的事件中破译自己力所能及和愿意相信的答案:或许是两个绝望灵魂唇亡齿寒的共生,或许是两颗受伤心灵相濡以沫的依偎,或许是两个体无完肤的孤儿愤世嫉俗的报复——有无数个“或许”字里行间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