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四堂课一结束,友彦立刻前往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也没有招牌,只是由旧大楼的其中一户充数。对友彦而言,这地方有着种种回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频繁地在此出入。
来到三。四室门前,他取出钥匙开门。一进门就是厨房,桐原面向流理台坐着。
“很早嘛。”他转身向友彦说。
“一下课就来了。”友彦边脱鞋边回答,“立食面店客满,进不去。”
流理台上放着个人电脑,是NEC的PC8001,绿色画面上排列着文字:“今日晴,您好,我是山田太郎……”
“文字处理系统?”友彦站在桐原身后问。
“对,芯片和软件送到了。”
桐原双手灵巧地敲击键盘,他敲的是字母键,但画面显示的却是日文平假名。按了UMA,出现的是“ラギ”。接着,桐原按了空格键。于是,连接计算机的磁盘驱动器便发出咔嗒的声响,画面右下角出现了“马”与“午”的汉字,上面各自编有1与2的号码。桐原按下数字键1,硬盘再度发出声响,“ラギ”的平假名便变成汉字“马”。接着他输入“レガ”,以同样的方式变换成“鹿”这个汉字,这才总算完成了“马鹿”(笨蛋)这个词。前后用时将近十秒。
友彦忍不住苦笑。“用手写绝对更快。”
“这种方式是把系统输入磁盘,每次变换再调出来,当然很花时间。如果把整个系统输入内存,速度就会快上好几倍,不过,这台电脑顶多只能这样。话说回来,磁盘还是很厉害。”
“以后会是磁盘的天下吗?”
“当然。”
友彦点点头,视线转向磁盘驱动器。过去,读写程序大部分是以卡带作为媒介,但实在太费时,容量也小。若改用磁盘,速度和记忆容量都不可同日而语。
“问题在软件。”桐原冒出一句。
友彦再度点头,拿起放在桌上的五点二五英寸磁盘。桐原在想什么,他了然于心。他们经营电脑游戏程序的邮购时,得到的反响非常惊人。有一天,汇款单突然如雪片般寄到,全是订购游戏软件的钱。桐原断定“绝对会大卖”的预测,果然成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销一售状况极佳,可以说大赚了一笔。但是走到后来,便逐渐遭遇瓶颈。一方面是竞争对手增加,最大的原因在于著作权。过去,像“太空侵略者”等当红软件的盗版,都可光明正大地刊登广告售卖,但最近有迹象显示,无法再如此随一心一所一欲了,因为zheng府开始针对复制软件展开取缔行动。事实上,已经有好几家公司遭到控告,友彦他们的“公司”也收到了警告函。
桐原对此的预测是:“如果打官司,他们大概会判定复制的程序违法。”最好的证明是一九八。年美国修正著作权法,明文规定:“程序为书写者个人学术思想的创造一性一表现,为著作物”。
若复制程序不得公开售卖,要在这条路上生存,只有自行开发程序。但是,友彦既无资金,也无技术。
“对了,这个给你。”桐原突然想起似的这么说,从口袋里拿出信封。
友彦接过信封一看,里面装了八张万元钞票。
“今天的报酬,你的那份。”
友彦丢掉信封,把钞票塞一进牛仔裤口袋。“那个,以后要怎么办?”
“什么?”
“就是……”
“卡?”
“嗯。”
“这个,”桐原双手抱胸,“如果想用那一手捞一票,最好趁早。拖拖拉拉下去,他们会采取防治措施。”
“防治措施……密码实时认证系统?”
“对。”
“可是,那么做成本太高,大多数金融机构都没兴趣……”
“你以为发现借记卡缺陷的只有我们吗?要不了多久,全国到处都会有人干我们今天做的事。等到那时,再小气的银行也得不计成本,马上更换。”
“唉……”友彦叹气。
所谓密码实时认证系统,是指持卡人密码不直接存入借记卡,而是记录于银行的主计算机。每当持卡人使用卡片,自动取款机便要一一向主机查询密码是否正确。因此,他们制造的伪卡便没了用武之地。
“像今天这种事要是重复做上多次也很危险。就算过得了监控摄一像一头 那一关,也不知道会在哪里露出马脚。”桐原说。
“而且要是银行存款莫名其妙短少,谁都会去报警。”
“重点就是,最好连用伪卡都不会被发现。”
桐原正说到这里,玄关的门铃响了,两人对视一眼。
“奈美一江一 ?”友彦说。
“她今天应该不会来,再说现在她还没下班。”桐原看着时钟纳闷,“算了,你去开门。”
友彦站在门后,透过窥视孔观察外面的情况。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工作服的男子,大约三十岁。
“有什么事?”
“一抽一风机定期检查。”男子面无表情地说。
“现在?”
男子默默点头。友彦想,这人态度真冷淡。他把门先关上,取下链条,然后再次开门。
门外突然多了两名男子——一个穿深蓝色外套的大块头和一个穿绿西装的年轻男子站在前面,穿工作服的退到后面压阵。
友彦立即察觉危险,想把门关上,却被大块头挡住了。
“打扰一下。”
“你们有什么事?”
友彦开口询问,男子却不发一语,硬挤进来。那宽阔的肩膀让友彦有些害怕,他衣服上带有柑橘的味道。
继大块头之后,穿绿西装的年轻男子也进来了,此人的右眉旁有一道伤疤。
桐原仍坐在椅子上,抬头看闯入者。“哪位?”
大块头依然没有回答,穿着鞋径直走进室内四处查看,然后拉开友彦刚才坐的椅子坐了下来。
“奈美一江一 呢?”男人问桐原。他眼里射一出冷酷的光,一头乌黑的头发全往后梳,贴在头皮上。
“不知道。”桐原歪了歪头,“请问您是哪位?”
“奈美一江一 在哪里?”
“我不知道,请问找她有什么事?”
男子依然对桐原的问题置若罔闻,向绿西装男子使个眼色。年轻男子一样穿着鞋走进里面的房间。大块头的目光移到流理台上的电脑,扬起下巴,盯着画面。“这什么东西?”他问。
“日文文字处理系统。”桐原回答。
“哼,”男子仿佛立刻失去兴趣,再度环视室内,“这工作赚得了钱?”
“只要懂得取巧。”桐原回答。
男子耸耸肩,低声笑了。“看样子,小兄弟不太懂,是不是?”
桐原朝友彦看去,友彦也正看着他。
里面的年轻男子在翻找纸箱里的东西,那间是仓库。
“请问你找西口小姐有事?”桐原说出奈美一江一 的姓氏,“能否请你星期六或星期日再来?非假日她不会来。”
“这我知道。”
男子从外套内袋中取出一盒登喜路香烟,叼了一根,用同一牌子的打火机点着。“奈美一江一 有没有联系你?”男子吐了口烟问。
“今天还没有,有什么话要转告她?”桐原说。
“不必。”男子作势欲把烟灰抖在餐桌上,桐原迅速伸出左手,准备接住。男子扬起一道眉毛。“干什么?”
“这里有很多电子设备,请小心烟灰。”
“那就拿烟灰缸出来。”
“没有。”
“哦,”男子的嘴角歪了,“那好,就用这个。”说着,把烟灰抖在桐原的手心。
桐原丝毫未动声色,似乎令男子感到不悦。“你这烟灰缸不错。”说着,他直接把香烟在桐原手掌里摁熄。
友彦看得出来,桐原全身肌肉一紧绷,但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也没出声。他就这么伸着左手,瞪着男人。
“你在表示你很有种,啊?”
“不是。”
“铃木,”男子朝里面叫,“找到什么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叫作铃木的年轻男子回道。
“唔……”男子把烟盒和打火机收回口袋,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在摊开的文字处理软件使用说明书边缘写了些什么。“要是奈美一江一 跟你联系,打电话到这里,就说是电器行。”
“请问贵姓?”桐原问。
“知道我的名字对你也没什么屁用。”男子站起身来。
“要是我们不打给你呢?”
男子笑了,从鼻子里呼出气来。“为什么不打?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西口小姐也许会让我们别跟你联系。”
“听好了,小兄弟,”男子指着桐原的胸口,“联不联系,你们都不会有好处;但若不联络,我保你吃亏,可能是让你们后悔一辈子的亏。所以应该怎么办,你很清楚。”
桐原盯着男子的脸孔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哦。”
“那就好,小兄弟不是傻瓜。”男子向铃木使个眼色,后者走出房间。男子取出皮夹,递给友彦两张万元钞票。“烫伤的治疗费。”友彦默默收下,他的指尖在发一抖。男子一定是把这些看在了眼里,鄙夷地冷笑。
两人一离开,友彦便锁上门,扣上链条,回头看桐原。“你还好吗?”
桐原没有回答,走进里面的房间,拉开窗帘。
友彦也走到他身旁,从窗户往下看。公寓前的马路边停着一辆深色奔驰。过了一会儿,那三人出现了。大块头和叫铃木的年轻人坐进后座,穿工作服的男子驾车。
看到奔驰开动,桐原才说:“打电话给奈美一江一 。”
友彦点点头,用放在厨房的电话打到西口奈美一江一 家,但没人接。他边放下听筒边摇头。
“要是她在家,那些人也不会来这里。”桐原说。
“那也不会在银行吧?”友彦说。奈美一江一 正式的工作地点是大都银行昭和分行。
“可能请假了。”桐原打开小冰箱,取出制冰盒,把冰敲进水槽,左手握住一块。
“你的烫伤要不要紧?”
“没事。”
“这是些什么人?看起来像是流一氓 。”
“八九不离十。”
“奈美一江一 怎么会去招惹这些人……”
“天知道。”第一块冰块在手里融化后,桐原又握住一块,“你先回家,有什么消息我再跟你联系。”
“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今晚留在这里,奈美一江一 可能会打电话来。”
“那我也——”
“你回家。”桐原立刻说,“这些人的同伙可能在这边监视。要是我们两个都留在这里,他们会生疑。”
的确如此。友彦打消主意,决定回家。
“会不会是银行出了什么事啊?”
“天知道。”桐原用右手摸了摸左手的烫伤,或许造成了剧痛,他的脸痛苦地扭曲。
4
园村友彦回到家时,家人已经吃完晚饭。从事电子机械制造工作的父亲正在和式客厅看职棒晚场比赛直播,读高中的妹妹躲在自己房里。
最近,友彦的父母完全不干涉他的生活。他们对儿子考进名校电机系欣喜万分,对于儿子和一般大学生不同,认真上课,该拿的学分一个不缺,也感到十分满意。协助桐原的工作,友彦对双亲解释为在个人电脑店打工,他们自然没有反对。
母亲趁着洗餐具的空当,为他将烤鱼、卤蔬菜和大酱汤摆上餐桌,友彦自己盛了米饭。吃着母亲一亲手做的饭菜,他想,桐原该怎么解决晚餐?
他们认识三年了,但对桐原的身世和家庭状况仍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桐原的父亲曾经营当铺,已经去世了。没有兄弟姐妹,母亲好像还在世,但是否与他同住也不甚清楚。至于好友死一党一 ,似乎一个都没有。
西口奈美一江一 也一样。虽然他们委托她处理会计工作,但友彦几乎从未听过她提起自己的私生活。听说是在银行上班,但负责哪方面业务他也不知。竟然有流一氓 找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友彦心里浮现出奈美一江一 那张小而圆的面孔。
吃完晚餐,友彦准备回房间。这时,传来播报新闻的声音,原来职棒转播结束了。
“今天上午八点左右,一名中年男子胸口流血,倒在昭和町路旁,经路人发现报警后,立即送往医院急救,但随即宣告不治。该男子为居住于此花区西九条的银行职员真壁干夫,四十六岁,胸口遭利刃刺伤。在路人发现死者前,有民众在现场附近
目击一名持刀的可疑男子,警方分析该男子与本命案有关,现正追查此人行踪。遇害当时,死者正准备前往距离命案现场约一百米的大都银行昭和分行上班。接着播报下一则新闻……”
一直到新闻中段,友彦都以为不过是桩最近猛增的暴力犯罪。但听到最后,他心头一惊。大都银行昭和分行正是西口奈美一江一 供职的地方。
友彦来到走廊,拿起放置于走廊中央的电话,心急地按下号码。但应该在办公室的桐原却没有接。响了十声后,友彦挂上听筒。思索片刻,他回到客厅,他知道父亲会看十点的新闻节目。
他和父亲看了一阵电视,友彦假装专心看电视,以免父亲找他说话。父亲有个毛病,只要一开口,无论话题为何,都会扯到儿子的将来上。
节目接近尾声时,总算播出了那起命案的相关新闻。但内容与先前听到的无异。节目主持人进行推理,认为是无特定对象的凶杀案。
接着,电话响了起来。友彦条件反射般弹起,对父母亲说声“我来接”,来到走廊。他拿起听筒:“喂,园村。”
“是我。”听筒那端传来他预期的声音。
“我刚打电话给你。”友彦降低音量。
“哦,你看到新闻了吧。”
“嗯。”
“我刚才在这边也看到了。”
“这边?”
“说来话长,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啊?”友彦回头看了客厅一眼,“现在?”
“对。”
“我可以想办法出来。”
“那好,我有事找你商量,奈美一江一 的事。”
“她跟你联系了?”友彦握紧听筒。
“她就在我旁边。”
“怎么会?”
“见面再说,你马上过来。不过不是办公室,在酒店。”桐原把酒店的名称和房号告诉他。
听完,友彦的心情有些复杂。那家酒店就是高二时发生那件事的地方。“好,我马上过去。”友彦把房号复述一遍,挂掉电话。
友彦对母亲说打工的店里出了点问题,需要人手,便出了门。母亲没有起疑,只是体贴地说句“真是辛苦”。
友彦随即出门,还有电车可搭。他回想起和花冈夕子约会时的事,沿着当时的路径前进。无论是换车出入口、月台上等电车的位置,尽管免不了微微的苦涩,却也令人感喟。那个有夫之妇是他的第一个异一性一伴侣,她死后,一直到去年和联谊认识的
某女子大学的学生上床 为止,友彦甚至没有和女人接过吻。
友彦一抵达那令他感慨的酒店,便直接走向电梯。他对这家酒店的内部设置相当熟悉。他直奔二十楼,在走廊最里边找到了二。一五号,敲响房门。
“哪位?”是桐原的声音。
“平安京外星人。”友彦回答,那是电脑游戏的名字。
门朝里开了。脸上冒出一胡一 楂的桐原拇指朝上,示意他进门。
这是一间有两张小床 的双人房。窗边有茶几和两张椅子,一张上坐着身穿格纹连衣裙的西口奈美一江一 。
“你好。”奈美一江一 先出声招呼。她脸上虽带着微笑,却显得颇为憔悴。原本圆圆的脸蛋,现在连下巴都尖了。
“你好。”友彦回应,环顾室内,在没有一丝皱褶的床 上坐下。“呃,那,”他看着桐原,“怎么回事?”
桐原两手插在棉质长裤口袋里,在墙边一张书桌上坐下。“你走后大概一小时,奈美一江一 打来电话。”
“嗯。”
“她说,没办法再帮我们工作了,想把账簿等还给我们。”
“她……”
“她准备逃走。”
“嘿!为什么?”友彦朝奈美一江一 看去,想起刚才的新闻,“跟同一家银行的人遇害有关?”
“可以这么说,”桐原说,“不过人不是她杀的。”
“哦,我没这么想。”
友彦虽然这么说,其实这个想法的确曾在脑海里闪过。
“动手的好像是傍晚来办公室的那帮人。”
桐原的话让友彦倒一抽一一口气。“他们为什么要……”
奈美一江一 仍低头不语。看到她这样,桐原向友彦说:“穿深蓝色外套那个块头很大的流一氓 ,叫梗本,奈美一江一 在倒贴他。”
“倒贴……钱?”
“当然是钱,只不过不是自己的。”
“嗯?这么说,难道是……”
“对,”桐原缩起下巴,“银行的钱。奈美一江一 利用在线系统,私下把钱打进梗本的户头。”
“多少?”
“总金额连奈美一江一 也不清楚。但多的时候曾经一次转过两千万以上,持续了一年多。”
“这也办得到?”友彦问奈美一江一 。她仍垂着头。
“可以,既然她自己都这么说了。可是,有人察觉奈美一江一 挪用公款,就是那个真壁。”
“真壁……刚才新闻里的那个?”
桐原点点头。“真壁好像没想到就是奈美一江一 干的,向她提起疑虑。奈美一江一 知道大事不妙,跟梗本联络说事要败露。梗本当然不想失去这棵摇钱树,就叫他的同伙或手下杀了真壁。”
听着听着,友彦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跳更加剧烈。“哦……”
“可奈美一江一 一点也不感到庆幸。因为说起来,真壁算是被她害死的。”
听到桐原这么说,奈美一江一 开始啜泣,细瘦的肩膀微微颤一动。
“你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友彦体贴她的心情,说。
“这种事说得再好听也没有意义!”
“可是……”
“没关系。”奈美一江一 开口了,眼皮虽然肿着,但眼里似乎已有了决心,“那是事实,亮说得没错。”
“也许吧,可是……”友彦说不下去了。他看着桐原,要他继续说。
“奈美一江一 由此认为必须跟梗本断绝关系。”桐原指着书桌旁,那里有两个塞得鼓鼓的大旅行袋。
“怪不得他们慌了手脚,到处找奈美一江一 。要是她不见了,杀了那个真壁就毫无意义。”
“不光是这样,梗本急需一大笔钱。本来说好昨天白天,奈美一江一 用老办法打钱给他。”
“他做了不少事,可没有一样成功。”奈美一江一 低声说。
“你怎么会跟那种人——”
“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桐原冷冷地说。
“也是,”友彦抓抓头,“接下来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逃。”
“嗯。”
自首这个提议,在这个节骨眼不能提,友彦在心里盘算。
“可现在连去哪里藏身都还没定。一直待在饭店迟早会被找到。就算逃得过梗本这一关,警察可没那么容易糊弄。今明两天,我去找能长期藏身的地方。”
“找得到吗?”
“找不到也得找。”桐原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
“我对不起你们。万一被警察抓到,我绝对不会说出你们帮过我。”奈美一江一 很过意不去。
“你有钱吗?”友彦问。
“嗯,这倒还好。”她的口气有些含糊。
“不愧是奈美一江一 ,她可不是只会当梗本的傀儡。”桐原单手拿着啤酒罐说,“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开了五个秘密户头,暗中把公款转进去,真令人佩服。”
“哦。”
“别说了,又不是什么体面事。”奈美一江一 伸手贴住额头。
“可有钱总比没钱好。”友彦说。
“没错。”说着,桐原喝干啤酒。
“那我该做些什么?”友彦的视线在奈美一江一 和桐原之间来回,问道。
“我希望你这两天在这里陪奈美一江一 。”
“……”
“奈美一江一 不能随便外出,要买东西什么的只能找人帮忙,能拜托的就只有你。”
“这样啊……”
友彦拨了拨刘海,看着奈美一江一 。她眼里带着求救的眼神。“行,包一皮在我身上。”他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