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有气无力地朝他笑着点点头,一阵突发的疼痛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看见水手面带愧疚的神色,轻轻地摇摇头。他让邦德看着手表,时针指着七点。他用小指头指着九点用意大利语说:“吃饭,好吗?”
邦德说:“好的。”
他又将一只手贴在脸颊上,然后把头偏向手的一侧说:“睡觉。”
邦德又说。“好。”
水手走了出去,顺手关上门,但是没有上锁。
邦德小心翼翼地从一床一上爬起来,走到脸盆前打算洗一洗。五斗橱上整齐地摆着他身上的东西。除了手槍之外,一样也不缺。他把这些东西都装进口袋,然后回到一床一边坐下,点燃香烟,思考起来。他始终理不出个头绪。从那个水手的态度看来,他们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当作敌人。可是他们干吗要花那么大力气把抓住呢?而且科洛姆博的一个手下人还为此送了命,尽管是因为疏忽大意而致。看来他们并不想杀他,说不定是想和他做一笔一交一易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九点钟,那个水手来了。他领着邦德穿过一条不长的通道,走进一间脏兮兮的小餐厅,然后他便离开了。屋子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旁一辆小推车上面放着食物和饮料。邦德拉了拉餐厅尾部的舱盖,能盖被挂上了,拉不动。他打开一扇舷窗,探头向外望去。外面光线幽暗,但仍可以勉强看出这是条约为工百吨级的船,过去大概是条渔船。船上有帆,听马达声像是一台单缸柴油机发动的。这时的航速估计是六至七海里。远处漆黑的海面上不时掠过点点微弱的黄光。表明船正在沿着亚德里亚海岸行驶。
舱盖外传来取下铁柱的嘎嘎声邦德缩回头。科洛姆博从舷梯上走下来。他身穿汗衫,脚踏粗蓝布拖鞋。,眼中闪着狡猾和嘲笑。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朝另一张椅子挥挥手说:“来,我的朋友。这儿有吃有喝,咱们可以无话不谈。从现在起咱们都不要象孩子那么任一性一了,该凭理智做事,对不对?想喝点儿什么?杜松子酒。威士忌还是香槟?这是波洛尼亚最好的香肠。这是我B已庄园里种的橄榄,还有面包、一奶一油和新鲜无花果。都是上等货,味道好极了。尝尝吧,你一定会胃口大开v
他的笑声富有感染力。邦德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加苏打,坐下来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儿呢?我们会会面,本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何必要增加这些戏剧一性一的插曲?事实上,这样做你给自己惹麻烦了、我已经向我的上司汇报了一切,包括在你的餐馆里,那女人为了结识我而耍的一套幼稚可笑的把戏。我还告诉他我要亲自来闯这个陷阱。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我没有平安返回,国际警察组织和意大利警察局是会采取行动的,这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
科洛姆博似乎吃了一惊。他说:“如果你真是故意钻进圈套,怎么你见了我手下人还要跑?我派他们来只是要请你上船。本来我们可以彼此更友好一些。可现在我很失了一员大将,你呢,也险些脑袋开花,真不明白我们怎么会搞得这么但。”
“那三个人来者不善。谁是打手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我还以为你要于蠢事的。让那姑一娘一直接传话多好,何必要叫来这么个男人?”
科洛姆博摇了摇头。“莉丝尔只是想多了解体本人,她这会儿恐怕怒气不会比分时。生活可真难啊!我想和所有的人一交一朋友,不料一个下午却树了两个仇敌。更是糟透了。”
看样子,科洛姆略确实感到遗憾而后悔。他切下厚厚一片香肠,不耐烦地用牙撕下肠衣嚼了起来。接着端起一杯香槟,在塞满香肠的嘴里泛志连酒带肉一哈哈吞下去。他又摇摇头,抱歉地说:“我总是这样,烦恼的时候就大吃特吃、可这时候着下药东西总是消化不了。现在你把我搞得心烦意乱。你刚才说我们本可以当面把事情说清、言下之意是我自寻麻烦。”他无可奈何地摊着双手。“我怎么会知道呢?按照你这么说马皇奚真是我给客死的了,可是我又没让他辆a条该死的波一浪一。”
科洛姆博敲打着桌子,对着邦德吼道:“我可不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相反,是你们一手造成的。你曾经许诺要杀了我。谁能指望和要条地的凶手家朋友极地会商见卜路。你说说着。”科洛姆博抓起一个面包围使往日里塞。双眼好象要喷一出火来。一书够不解地看或他,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科洛姆博把剩下的面包圈往桌子一扔,站起身。走到权于前。喷火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邦德。他打开最上面一格一抽一屉,提出一部袖珍收录机,又走圆桌旁坐下,按下个键钮。录音机里传来酒吧餐厅的一片嗡嗡声。
邦德端起威士忌;目不转睛地凝视者杯里的酒。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一点不错。好吧、在我终你们提供情报之前,让咱们象诚实的商人那样,先把条件讲好,行不行?”那声音又继续道:“我要一万美元。任何情况下不许说出情报的来源,即使严刑拷打也不准讲。这个组织的头子罪大恶极。得把他干病就是说杀死他。”邦德耐心地等着自己的声音出现。他还记得,在他回答第三个条件前,有好一阵子没说话。他是怎么说的呢?这时录音机里传来邦德回答对方的声音。“我不能作任何保证,你应该明白。我只能说,如果这人要杀我,我就会杀了他”
科洛姆博关掉收录机。邦德喝掉杯里的酒,抬头看着科洛姆博,反驳道:“这并不能证明我要杀你。”
种涂姆里头丧气地瞧了一眼邦德:“可我只能这么理解。因为这话出自一个英国人之口一我太了解英国人了,战争时期我给英国干过事,参加了抵抗组织。还获得了英王勋章。”他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别在红、白、蓝三色条纹授带上的银质内由勋章,扔到桌上。“瞧!”
邦德仍然紧盯着他说。“磁带上后来的内容说明了什么?你早就不再为英国效力了。相反.你为了钱与它为敌。”
科洛姆博不满地啃哈了一声。食指敲打着录音机,冷冷地说道:“我全听过了。真正一派一胡一言。”他忽然猛地握拳敲打着桌子,震得酒杯乱跳。一没有一个字是真的。”他猛然站起来,身后的椅子翻倒在地。他弯腰扶起符号,伸手拿起一瓶威士忌、走到邦德面前给他倒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香槟酒摆在面前。这时他已平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当然也不都是假话。那个坏蛋至少还吐了点真情,所以我不打算再辩解什么。也许你不相信我,会搬动警察来干预,给我找麻烦,搞得我们狼狈不堪。即使你找不到理由杀了我,他们也会制造丑闻,把我给毁掉。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干脆对你实话实说。你不就是为了弄到这些才到意大利来的?几小时之后,也就是天亮前批的使命就可以圆满完成了。”科洛姆博啪啪地板着手指头接着说选。“够快的了吧,’
“克里斯托弗说的哪些是假话呢?”邦德问。
科洛姆博一眨不眨地盯着邦德,心里盘算该如何回答。“我是搞走私的,此话不假。也许地中海一带这行当里我算得上是老龙.意大利境内出售的美国香烟一半是我从丹吉尔弄进来的。说到宝石,我在贝鲁特派有专人供货,直接近到塞拉利昂和南非。至于黄金妹,黑市上的货源也大都是我提供的。以前金霉素、盘尼西林之类的药品缺乏的时候,我也能通过贿赂美国后方医院,搞到这些东西赚钱。其它生意就举不胜举了,知道吗?我还从叙利亚为那不勒斯的大人物价并到过漂亮的小一妞儿。偷渡犯人出境我也干过。可是,”科洛姆博用拳头睡着桌子,“麻醉剂、海洛因。鸦片和大麻——不!这些东西绝对不干!我不愿意沾上这种事。太卑鄙龌龊了,除此之外其它事情都算不了什么。”科洛姆博举起右手。“我的朋友,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邦德有些明白了。他觉得科诺姆体这个人可以相信。虽然他贪婪暴躁,象个强盗,可是自己却莫名其妙地对他一直有一种好感。“为什么克里斯托弗要暗算你呢?他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邦德问道。科洛姆筹伸出一根手指在镜子前行晃来晃去。说道:“我的朋友,克里斯托弗是个最大的两面派,很能很久的。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继续扮演他的双重角色,以便得到中央情报局和禁毒署的保护,必须偶尔抛出个把牺牲品,不过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一性一这件同英国有关的事情就大不一样了。它事关一张巨大的地下运输网,为了保住这张网,不得不抛出一个更大的牺牲品。于是克里斯托弗,或者可能是他的主子,批中了我。不错,如果你花时间去调查,出大笔钱去揭买情报,你或许会查出我暗中经营的买卖。可你们把我一逼一得越紧,离你们的真正目标也就越远。我知道你的那个情报局很厉害,到最后或许我去蹲监狱,可是你们委连的大狐狸却会在一分暗自得意,嘲笑你们便呼一呼地被引入歧途,真正的猎物都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克里斯托弗为什么想借别人的手把你杀掉呢?”
科待姆的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的微笑。“朋友,因为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们都是于走私这一行的,难免无意间会看到别人的一些稳私。不久前,就在这条船上,我们和一条从阿尔巴尼亚来的小抱膝一交一上了火,把炮艇的燃料箱打中,引起了大火,只有一人幸免于难。我们让他说上了不少秘密。是一不留神,他却迫掉了。由此引起了一系列的麻烦。打那以后,我就被克里斯托弗这个无赖盯上了。不过,淋浴姆博脸上得出一丝残忍的微笑.我得到了一个情报,可他却还蒙在鼓里。我们明早天要亮时要去同他约会,地点在圣大玛利亚,安科耶北面铺一个小渔港。要对我们将看到许多一精一彩的事情。”
邦德不动声色地问道:“我需要付你多少钱呢?你说我的任务明天就可以完没那么你要多少钱?”
“一个钱也不要。正好我们的利害一致,是一条船上的朋友。不过你得说,决不把今晚的事告诉任何人,如果实在有必要的话,也只能让你在伦敦的顶头上司一个人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让意大利人知道一丁点风声。你答不答应?”
“好的,我答应。”
科洛姆博起身走到柜子前,从一抽一屉里取出邦德的槍,还给他。顺最好带上这个。明天早上,在那种场合,它会有用的。现在你去休息一会儿。明天早上五点钟,我给每个人都准备好甘蔗酒和咖啡。”说完他伸出手来,邦德握住了。两人尽释前嫌,彼此成了朋友。邦德已经对科洛姆博毫无敌意。他有些尴尬地与科洛姆博道过再见,便走出餐厅,回到自己的小舱。
第二天凌晨五点钟,科伦比那号船上的十二名年轻、健壮的小伙子喝着科洛姆博为他们准备好的热咖啡和甘蔗酒。船员们一面喝着,一面轻声一交一谈。整条船上只点了一盏防风灯,四下漆黑一片。此情此景,颇有些前往“金银岛”我宝的感觉,令人激动而又紧张。邦德不禁暗自微笑。科洛姆博逐个检查了船员们的武器。他们身佩清一色的卢槍手槍,插在皮带下的衬衣内。每人口袋里还装了一把弹簧刀。科洛姆博不时对各人的武器评论一番,或褒或贬。邦德强烈地感到。科洛姆博非常满意自己这种充满冒险、刺激和危机的生活方式。这是一种罪犯式的生活:不断地触犯法律,无视国家的烟草专利权,与海关和警察较量、周旋。然而他这一系列犯罪活动中却似乎充满着某种顽童恶作剧武的气氛,它淡化着这种种犯罪行为,使之从黑色变为白色,至少也变成了灰色。
科洛姆博看了看表,吩咐手下人各就各位。他灭了灯笼,和邦德一前一后,借着灰白的曙光来到甲板上。邦德发现他们的船正沿着一条黑乎乎的,布满岩石的海岸行驶,船速已经减慢。科洛姆博指着前方说:“绕过前边的海呷就到港口了,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那里。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现在正有一条船,大小和我们这条船差不多,正靠在码头上卸货。那些货表面上并非黑货,而是一街筒的所谓的印刷品。绕过海呷后,我们必须全速前进,靠近那条船,然后立即占领它。肯定会发生搏斗。但我不希望用开槍来解决问题,除非他们先开槍。那是条阿尔巴尼亚船,船员都根源悍。他们是你和我共同的敌人。因此;如果一旦真的发生槍战,你也得加入进来。万一你被打死,那也只好听天由命了。明白玛?”
“明白。”
邦德话音未落,就听轮机室的传分钟发出了钟一声响,紧接着脚下的甲板锁起来。小船以每小时十海里的速度约过海邮,开向港口。
果然如科洛姆博所说的那样,一条船正停泊在一个石砌的码头旁,船机慢悠悠地随风晃动。一块木板从船舷借到岸上,一直伸向一座摇摇欲壁的仓库的黑乎乎的人口,微弱的灯光从仓库里面透出来。甲板上堆放着一堆堆印刷品一样的货物,正从木板搭成的斜面上一街街地滚进仓库的人口。船上约有二十人。科洛姆博必须出奇不意地攻下它。这时候两船相距已不到50米,对面船上有一两个人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朝这边望着。一个人跑进了仓库。就在这当儿,科洛姆博厉声发令,轮机立即停止,往回开倒车。船向那艘阿尔巴尼亚拖网渔船滑过去,并渐渐与它平行相靠。甲板上面的探照灯猛地将一切照得雪亮,“呼”地一声而船相靠。科洛姆博的手下人甩出铁约挂在对方船舷上,科洛姆博率领着众家员呼拉跳到对方船上。
邦德已经想好了自己该怎么行动。他一踏上敌部,便迅速多过甲板,从船航的铁栏杆上跳到码头上去。船身离码头有12英尺高,邦德猫下一身一子用脚尖和手指轻轻者地。然后伏一在原地一动不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甲板上探照灯早被打灭,双方在一片昏黑之中展开了槍战。一具敌人的一尸一体从船上正好摔到邦德面前的石头上面,四肢摊开,一动不动。与此同时,仓库门前响起了一阵南机槍声。从它发出购一阵阵轻点射声,可以判断槍手是个内行。邦德借助部身的一陰一影前机槍方向跑去。机槍手立刻发现了他,一梭子弹向地扫来,呼啸着从邦德耳旁身边飞过,被打在船身的铁壳上,发出铃铃的声响。邦德跳到木板搭成的斜坡下面,在木板的掩护下,匍匐着往前爬。子弹不时打进他头上的木板机他已爬到头,再也不能向前移动。他犹豫者,不知该从左还是从右跳出木板扑向机槍。正在这对,头顶上的木板突然发出一连串呼一呼声和轰隆声,科洛姆博手下的人割断了捆印刷品筒的绳子,整难的印刷品顺着斜坡滚了下来、邦德趁机从左面跳起身来。机槍手正背向仓库墙壁趴在地上,向右边瞄准。没等他调转槍口,邦德的两颗子弹已连连射一出,机槍手顿时倒地,但手指仍然扣动了扳机,槍口喷一出一片火舌,槍身从他手中脱出,倒在地上。
邦德乘机飞跑向仓库。突然他脚下一滑,向前扑倒,脸上碰到一滩黑乎乎的粘一液。他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然后手脚并用,猛地纵身一跃,跳到仓库墙根的一堆印刷品卷筒后面。一个装印刷品的纸筒被一梭子机槍子弹打开一个洞,从里面流一出黑色的浆液。邦德拼命想把脸上和手上的粘一液抹掉。这粘一液散发出带一股霉味)的芳一香,很象邦德在墨西哥闻到过的一种气味——是未经加工的鸦片
一颗子弹从邦德头顶呼啸而过,扎进墙壁。邦德把握槍的手在裤子上抹了抹,身一子一闪,冲进仓库入口,侧身靠在门上。心里暗暗纳闷,不知为什么刚才仓库里没有人向他开槍。仓库里面没有一点声响,散发出一股股凉意。灯早已被关掉,外面反而显得比里面亮。隐隐可见仓库里整齐地堆着一筒筒印刷品,正中留出一条道儿,一直伸向仓库另一端的一扇小门。这地方杀机四伏,活象个引人上当的陷阱。邦德立刻退到门外二船上的槍声,远不如刚才那么稠密,只断断续续地响着。科洛姆博飞快地邦德跑过来,象所有的胖子奔跑时一样i给人一种脚不离地席卷而来的感觉。邦德命令似地向他喊道:“守住这个门,别进去,也别让你的手下人进去。我马上绕到后面去。”不等他回答,邦德已箭步如飞,消失在拐角处。
仓库约有五十英尺长。邦德放慢脚步,轻轻走到顶端,贴墙而立。他探头一看,忙缩了回来。门后正站着一个人,从门上的一个窥视孔由里向外探视。他手中握着一支引爆器,一根导线从引爆杆上直通门的底部,从那里消失在仓库中。那人身旁停着一辆黑色小汽车。皮动机没熄火,发出嗡嗡的起哨声。车头向着一条满是灰尘的大路,路面上布满了乱七八糟的深深的车辙。
这人正是克里斯托弗。
邦德单腿跟他,双手握槍,使之尽可能保持稳定。他微微探出身一子,对准克里斯托弗脚上开了一槍,但没击中,子弹在目标附近溅起一片灰尘。与此同时,爆炸声骤起,紧接着煤炉的冲击力特邦德甩出去好远。
邦德从地上爬起来,仓库开始倒塌。克里斯托弗早已钻进车,开出_十米外,尾部腾起一片灰尘。邦德站稳身一子,摆好射击架势,再一次。准。汽车狂吼着连续三次加速,已开出五十米开外。好地一声槍响,伏一在方向盘上的人猛地向后一仰,双手松开方向盘,头往前伸了伸便无力地搭在方向盘上。他的右手伸出窗外,似乎在打手势向右拐。邦德向前追去,满以为车要停住,不料车轮虽被深深的车辙卡住,但死者的右脚仍然踩在离合器上,于是汽车一阵怒吼后,又全速向前奔驰。邦德停下来等着,看汽车怎样开出路面、撞在什么地方。可是它却扬起一团一团一黄白色的尘埃,在清晨的薄雾中消失了。
邦德拉上手槍保险,把抢插回皮带。他转回身,看见科洛姆博正如地走来。脖子咧开劣开心地大笑着,来到邦德面前。他出乎意料地突然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着邦德,并在他的脸上一边伤了一下。邦德感到很难堪,急忙叫道:“天哪,科洛姆博一”
科洛姆博放声大笑:“啊,害羞的英国人,对什么都不怕,就怕表露感情。可我,”说着猛地拍打着胸,“我,埃恩里科-科洛姆博,既然喜欢你这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绝不难为情。如果不是你干掉机槍手,我们没人能活着见你。即使这样,我还是拆了两员大将,还有一些人登了点伤。可是那些阿尔巴尼亚人中,只有六、七个还能站起来,现在都已经逃到村子里去了。让警察去对付他们吧,一个也跑不掉。你还把克里斯托弗这无赖连车带人送进了地狱,干得漂亮。不知那辆车开上大路口会怎么?他右手不是伸出来示意向右去吗?他可别忘了开车得靠右行哦!”科洛姆博使劲拍着邦德的肩膀转了个话题,“来。朋友,咱们该走了,那条阿尔巴尼亚船一会儿就要沉到海底了。真该让些警察来开开眼界,可这地方太小,连个电话都没有。警察从这些渔民嘴里肯定搞不清楚情况。所以我已经给这儿的渔民头儿谈过了。这里没人喜欢那些阿尔巴尼亚人。现在我们得赶快返航,回去是逆风。而且受伤的弟兄们得赶快包扎医治,这鬼地方的医生咱可不敢相信。”
整个仓库都已经吞没在一片火海之中,浓烟滚滚,火光闪闪。鸦片在火中燃一烧,发出一股芳一香的蔬菜味儿。阿尔巴尼亚人的船开始下沉,海水漫上了甲板。他们胜过甲板上的水,登上科伦比纳号。几个人迎上来同邦德握手,亲一热地在他背上拍拍打打。船立即返航,向来时经过的海解驶去。大群渔民正站在小石屋前前科伦比纳号现里,他们身旁飘着几条小穗部,科洛姆博向他们挥着手,用意大利语大声喊叫着什么,他们的很多人也挥手告别,其中一人喊了句什么,引得科伦比统号的船员们哈哈大笑。科洛姆解释道:“他们说着我们的表演比在安科纳着电一影还要一精一彩,让我们一定再来。”’突然间,邦德的兴奋感烟消云散,只想好好打扫一下个人卫生。好久没洗澡了,一胡一子也没刮,身上一股歼酸味。他下到船舱,向一个船员借来剃刀和干净的衬衫,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换洗。他一抽一出手槍扔到一床一上,槍膛里还散发着一般火药味,刚才发生的一暮暮恐怖和死亡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她打开舷窗,海面上波涛起伏,波光一溜一溜,来时还是黝一黑一片神秘莫测的海岸,现在却换成了一片郁郁葱葱、赏心悦目的美景。这时从走廊里飘来一股油炸火腿的诱人香味,邦格赶忙放下舷窗,穿戴整齐。向餐厅走去。
餐桌上摆了一大盘前鸡蛋和火腿。科洛姆博一面覆扎吸扎的喝着,一面说着,“这一下我们干掉了克里斯托弗在那不勒斯工厂整整一年的生产原料。不错,我们在米兰也有个类似的企业,为图方便,我也常在那儿贮存些货物。不过我在那里顶多生产一些阿斯匹林之类的药物。克里斯托弗告诉你的故事其实就是他本人的所作所为,都栽到我科洛姆博头上。他自己用鸦片烟提炼海洛因,再在上一帮‘信使’把海洛因弄到伦敦。对克里斯托弗那帮人来说,这一下他们损失惨重,那一大部货价值上百万英镑呢。可是你知道吗,我亲一爱一的詹姆斯,这些东西地不用花一分钱就搞到了手。为什么?因为那是俄国人白送给他的礼物,俄国人用来投放到英国人饭碗里的毒药弹。克里斯托弗能从俄国人那里源源不断地得到货源,要多少有多少。俄国人在高加索林罂粟,经过阿尔巴尼亚运到这儿。他们所没有的只是投放毒药的装置和人力,于是十他们选中了克里斯托弗来干这一切。刚才,我们只用了半小时就将他们的一陰一谋一举粉碎了。你现在可以回英国告诉你们的人;贩运网将暂时陷于瘫痪。你要让他们知道,这些秘密战争的武器发源地不在意大利,而是在俄国。毫无疑问,这个秘密武器是俄国情报部门开展的心理战的重要组成部价。也许,我亲一爱一的詹姆斯,”科洛姆博面带赞许:“他们也许会派你去莫斯科搜寻这方面的情报。如果是这样,我能有幸碰上象朴劳装-热丝尔那样送人的姑一娘一,她将向你揭示真理的另“面。”
“科洛姆博,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可是你的朋友啊!”
科洛姆博摇摇头。“我亲一爱一的詹姆斯,我有许多朋友。我想,你可能会在意大利多呆上几天要写报告,还要把我告诉你的那些事情再核实一下,对不对?”他笑了笑,“也许你还别太高兴地花上半小时向美国情报部门的同仁谈谈克里斯托弗吧。所以在这段时闻里.你可能需要有个人作伴、好充分体验我们的家乡的粪尿。在某些原始部落里,当一个人喜欢上某个人或是想向他表示敬意时,按照当地一习一俗,他会把宣己的两个妻子暂时借给他、我没有成群的妻妾。可是象朴劳莱、热丝尔这样的朋友找有不少。在这种事情上,她完全无需按我的吩咐行一事。等着吧,她今晚正盼你回到她的身边呢。”科洛姆博在衣兜里上下换了一阵摸出一把钥匙,在邦德眼前晃了晃。放到桌上。“这就是我的心意。”科洛姆博一手放在胸前,十分认真地看着邦德。“我是真心实意这样做,她也一样。”
邦德从桌子上拿起这把钥匙,上面挂着一块金属牌,写着;丹尼饭店65号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