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角
《申报》(八月九日)载本地人盛阿大,有一养女,名杏珍,年十六岁,于六日忽然失踪,盛在家检点衣物,从杏珍之箱箧中发现他人寄与之情书一封,原文云:“光一陰一如飞的过去了,倏忽已六个月半矣,在此过程中,很是觉得闷闷的,然而细想真有无穷快乐在眼前矣,细算时日,不久快到我们的时候矣,请万事多多秘密为要,如有东西,有机会拿来,请你一爱一惜金钱,不久我们需要金钱应用,幸勿一浪一费,是幸,你的身一体一爱一惜,我睡在一床一上思想你,早晨等在洋台上,看你开门,我多看见你芳影,很是快活,请你勿要想念,再会吧,日健,一爱一书,”
盛遂将信呈一一交一一捕房,不久果获诱拐者云云。
案这种事件,是不足为训的。但那一封信,却是十足道地的语录体〔2〕情书,置之《宇宙风》中,也堪称佳作,可惜林语堂博士竟自赴美国讲学,不再顾念中国文风了。
现在录之于此,以备他日作《中国语录体文学史》者之采择,其作者,据《申报》云,乃法租界蒲石路四七九号协盛水果店伙无锡项三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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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六年九月五日《中流》半月刊第一卷第一期。
〔2〕语录体参看本卷第310页注〔5〕。按林语堂提倡的所谓语录体,据他解释,是“文言中不避俚语,白话中多放之乎”。(见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一日《论语》半月刊第三十期《怎样做语录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