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也在打听洪望楠的消息。洪望梅背负着寻找洪望楠的重要任务,她一大早便跑到王家,对王多颖嚷嚷着要找洪望楠,她埋怨洪望楠,说是姆一妈一中风了洪望楠也不回家看一眼,心太狠了。王多颖一听便着急起来,这可是大事。洪望梅欣赏着乱作一一团一 的王多颖,心中暗笑,这是她想出的好点子。她是最轻松的一个,因为她什么都不晓得,所以总是无知的人最快乐。
王多颖和洪望梅在门外一直吵吵闹闹,打扫完天花板的桑霞却走到王沐天的卧室。王沐天正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桑霞一句话让他一下子睡意全无,桑霞说:“我问你一句话,你回答了,随便你睡到什么时候。你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王沐天抓着头皮,脸上是小孩耍赖的表情:“我没拿过你的东西啊!”
“那我点穿了啊,你把今天凌晨弄回来的赃物藏到哪里去了?”桑霞发出诡秘的微笑,“你一妈一可是在客厅里呢。”
看来昨晚的行动还是不够成功,王沐天只好乖乖听命于桑霞,向后院走去。桑霞跟在他后面,像押解着一个俘虏。
后院跟前院有很大的区别,首先是窄小,其次是杂乱荒芜。靠后墙搭了一座油毛毡棚子,里面堆着进一步淘汰出来的杂物。假如按照沐天的说法,房子里堆放的大部分东西叫“破烂”,那么棚子里堆放的,应该是“破烂的破烂”。
王沐天进了棚子,桑霞回头看了一眼,也进了棚子。
一张烂芦席盖在一个与棚子相比显得非常庞大的物体上,王沐天将芦席撩一开。
桑霞吃了一惊,芦席下是一辆三轮摩托。
王沐天的语气有些得意:“车一牌 照我已经埋了,可以做一个假车一牌 挂上去。做假车一牌 很简单,我做过好几个……”
桑霞围着摩托转了半圈,蹲下来,手指摸一着挎斗尾部的一个弹孔,显然在昨晚遭遇的槍战中挎斗成了盾牌,“我看你是疯了。”
王沐天回避话题,说:“你看多好的车!”
桑霞目光紧紧一逼一视着王沐天:“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你要是丢一了命,我怎么向组织交代?你知道你已经是我们组织的成员了吗?”
王沐天理屈了:“是他们把我硬拉去的……”老老实实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桑霞的想象力被沐天轻描淡写的描述进一步刺激了:骑马的巡捕,槍弹的追击……她更火了:“什么叫组织你懂吗?组织就是一部组装科学的机器,每个部件都只能安装在它自己的位置上,发挥它自己的功能。一个部件擅自跳出,发挥出意外的功能,这功能也许很一精一彩,但对整个组织毫无用处,说不定还是破坏作用,组织还需要这个部件干什么?”说完这些桑霞扭头就走。
王沐天委屈又无助:“小霞姐姐……”
桑霞转过身,目光冷硬:“你被开除了。”
王沐天愣住了:“为……为什么?”
桑霞就像没听见,飞快地离去。
这边王沐天失魂落魄,那边楼上小客厅却热闹无比。夜里那个内心敏一感多愁的朱玉琼又还原了会玩会闹的本色。沈太太和另一个女牌友说是打完牌就走,朱玉琼不肯放过她们,要她们一定留下吃饭。
王沐天看到洪望梅,并不理会,只是无望地跟在桑霞身后,要为自己讨个说法,桑霞却极不耐烦,一直冷冷地板着脸。王沐天第一次见到桑霞如此严厉,他实在想不通,忍不住要绝望了。
洪望梅受到王沐天的冷落,她远远地看看桑霞,又看看身边的王沐天,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没必要吧,都十七岁了,还要找那么凶的一娘一姨来服侍你?”
王沐天满腔愁闷正无处发泄,看到洪望梅这个靶子,不由恶声恶气起来:“瞎说什么?”
洪望梅撇撇嘴,变本加厉地挖苦:“哦,她不是你的大脚一娘一姨啊?那就是个女丘八,凶得来!”
王沐天不再理会洪望梅,独自往门口走去。
洪望梅使出了杀手锏:“告诉你哦,我和我一妈一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欢喜你的人,所以那天你偷了家里金条,又到我家撒谎去借钱,这些恶劣事情我一妈一才帮你瞒下来……”
王沐天又是懊恼又是心虚,对洪望梅的态度立刻软一下来:“我下月一定会把洪家姆一妈一的钱还给她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忽然听到一声尖一叫,是桑霞的叫一声。二人扑到朝着大门口的落地窗前,隔着带破洞的纱帘,看见巡捕和便衣用手槍一逼一着桑霞退回大门内。王沐天拔腿就往外跑。洪望梅拉住了他:“阿沐!你干什么去?”
王沐天不理睬洪望梅,甩开她,冲出客厅。
洪望梅又跟着跑到大厅:“你是不是当上抗日分子了?”
“你让开!”
洪望梅的脸忽然变得热情而疯狂:“你当上我也不怕!我跟你一块儿抗日!”
王沐天愣住了。
洪望梅伸出四根手指头:“你是这个?”又比划一个“八”字:“还是这个?”
王沐天心虚了:“胡说!”
洪望梅满不在乎地说:“随便你是老四,还是老八,要么是老蒋,我都不在乎!阿沐,真的,只要你抗日,我就跟你抗日!”
王沐天一推,洪望梅被他推得老远,差点跌倒。王沐天顾不上她,冲出客厅的门。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