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说过:“智者乐水,仁者乐山。”这句经典之语把人与自然联系起来,并以此作比,对人进行分类,可谓鲜明而又有个一性一。但我每次想起这句话,心中颇多不安。因为按照夫子所说,像我这种既一爱一水又一爱一山的人,当属于仁智兼备者,可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不明白是夫子之言有误,还是我的志趣不合常规?或许是夫子所言指的是那些更专注者,而我的喜一爱一算不得“乐”?总之,介于此言,我从不敢在人面前妄谈志趣,以免给人留下附 庸 风 雅 之口实。
即使如此,也依然阻挡不了我向往名山大川的念头,尤其是踏着圣贤的足迹,登上心仪已久的泰山。
今年四月,我们单位组织旅游,有幸一睹泰山的风采,亲身一体验“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足慰平生。
我们于前一天晚到达泰安。第二天吃过早饭,在天外村换乘登山旅游车,欢声笑语之中,沿曲折蜿蜒的山路,直上中天门。
在中天门停车场下了车,环顾四周,苍山叠翠,松柏森然;林间芳草竞放,幽泉叮咚,鸟雀叽啾。远处田野平旷,屋舍渺渺,烟雾氤氲;而头顶则红日在天,一陽一光瀑泻。抬眼眺望导游所指的南天门,隐约一间红色小屋悬于天际,十八盘数千级的台阶如飘飞的丝带,从屋前沿山间只挂而下,恰是天梯,令人油然产生一种攀缘而上,直达凌霄宝殿的冲动。拾阶而上,山路曲折盘旋,游人上一上一下一下,往来不绝。山下温度较高,没上多少个台阶,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只得脱一下外套前行。随着山势越来越险,山路也越来越陡挺,脚步逐渐沉重,灌满铅似的。提到泰山十八盘,人们都知道“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之说,其辛苦与艰难可想而知,但对于我们这些来自山里的人来说,这算不得什么,至少不是畏之如虎。至于我,更是没有把这点儿困难放在心上,三次登临西岳华山的经验,足以让我用非常平和的心态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于是,看着周围的人们疲于奔命的神态和步伐,我尚能悠然自得的停下来,全神贯注地去欣赏路边的石刻,透过那或龙飞凤舞,或沉稳持重的点竖撇捺,穿越时空,触一摸先哲圣贤的智慧的火花,再现他们的音容笑貌于字里行间,再读他们的风采于岩壁崖头,掀一开厚重的泰山石下遮挡的历史,用心与他们沟通交流。石刻隽永的言语词句,殷红的朱漆填色,把历史与现实紧密地扭结在一起,合着这满山的劲松白石,在蓝天白云下,萧萧天籁中,展现了一副我们民族灿烂的历史画卷。
两小时后,我终于站在玉皇顶,天风浩荡中,手扶汉武帝树立的无字碑,尽管烈烈劲风吹得人陡生寒意,尽管劲风卷起的沙尘令人呼吸不畅,眼睛紧眯,可无法抑制内心澎湃的豪情。泰山从古到今受到人们顶礼膜拜,不仅因为它山势雄伟,山景幽旷;不仅因为它东临大海,先沐晨曦,由此尊为五岳之首;更不是单纯因为它佛道源聚,香火鼎盛,而是数千年来,炎黄子孙祖祖辈辈给予它太多的期冀,民族文化为它织就的斑斓霞帔,进而使它成了民族文化和民族一精一神的积淀。远溯孔子小鲁,始皇封禅,汉武建碑,近到唐高宗玄宗光顾,清康熙乾隆巡幸,再加上碧霞元君之神,“生属长安,死属岱宗”之说,以及历朝历代不胜枚举的王侯将相、文人墨客们纷至沓来,都为泰山增加着耀眼的光辉。
泰山,是一朵奔涌的历史长河掀起的永不落下的一浪一花,是一首华夏子女魂牵梦绕的永不褪色的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