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老厝曾修葺一番,便是现在这样子。母亲总说现在这屋子可好,父亲也赞道,只独我怀念那旧屋,还有那满脑子的回忆。
却真想说去一两点,也说不完整,只简拣些事、物来聊。记得那时的门是柴木制的,暗灰掺点乳白,是很不怕脏的底子,倒显门庭干净,门面是留给父亲看病诊病用的,一件至膝的大白褂常被我和姐争着当戏服穿,总是沾染上一些泥渣、油渍,母亲就不厌其烦地洗。褂子挂在墙东的一枚铁钉上,如立一个医生在那儿。
祖父也常打这侧过,路过药房,诊台以及那件大白褂。记一次。我一人擅自从钱柜里掏一枚硬币,祖父见了便上了火,几步踱来。我泪汪汪的眼分明看出他的怒气,她将我拽出屋子,跨过那件褂子白褂子,狠狠地用手抽我的身子,我便大哭,硬币在手里印了一个深深地痕迹,,和祖父的手一样通红。就在柴门门前,灰白的底子,立着一对祖孙……
祖母却总从后门出厝,她爱牵我散步,一直走到老远的一尊寺庙才绕道回来。记一回,我病倒在床,那时祖母已风,走路摇摇晃晃,却仍摇摇晃晃挪到我跟前,把嘴凑到我的额前,用力向外吸,直至留下一个深红的印。他说这是个偏方子,把病根啊都吸出来,往后几年,祖母便去世了。还记那次,祖母在浴室磕到,后脑溢了一大瘫血,等我赶到,只见到母亲、祖父、父亲都贴在跟前。父亲的大白褂子正枕在祖母头下,满浸了鲜红的血液,那便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被吓在一旁不敢动弹。
祖母走后,父亲不再穿那褂子,母亲洗得很白,把它压在祖母的木柜里,我也不再见过。之后一年,厝门前的一棵大梧桐便枯死,树桠叉中间竟长出杂草,祖父说,那树自是你祖母那年带回的种,如今可巧又带了去,大概是舍不得。我在一边早已泪流满面。
直至去年,祖母那边的亲眷因几块地的事和我们闹不和,便立契要我们五年内拆房移地。祖父肯了,之后父亲才肯,母亲最后也了头。我仍独一人不舍这厝,即使几经修整,却总牵挂着过往如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