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因为有林琼的消息,我在杂志社的地位如日中天,与跃然的合作也越来越顺利,我们也从台作的同事渐渐变成了恋人。而那个叫云智的孩子一直被我们所收养,只是因为我,母亲从未带他出过门,这是我对母亲唯一的要求,如果我听到邻居和我说关于那孩子的一句话,他还会成为一个流一一浪一一儿,母亲答应了,所以谨小慎微地保护着云智在这个家的命运,而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林琼接连一个月都不给我消息已经是我们合作的半年之后了,我和跃然说好,攒够我们人生中的第一个20万就结婚,而我能赚到这笔钱就全靠林琼的消息,母亲的手术费已经凑齐,手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术后需要大笔的护理费,苏熙弦也要念研究生。
我主动去找林琼已经是八月底了,林琼才从一个国际电一影节回来没有多久,再见到她时,她不住地打电话,内容都是一样的,要买眼角膜,多少钱都买。
望着车窗后视镜里我的眼睛,如果摘除眼角膜只是瞎的话,我还真想把我的一双眼睛贱卖给她。对现在的我来说,钱是多么的重要。
挂掉电话,林琼道:“我最近没有兴趣和你做生意。”
“为了你女儿……”
看着我,消瘦的林琼冷冷地道:“我说过别查我。”
“查?如果不是我,你女儿是瞎子的事实,知道的就不仅仅是你所熟悉的人,恐怕全世界都会知道。”
吃着优格,林琼道:“那我还要谢谢你。”
我一笑:“这只是我们各有所需,就像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一样。”
“可是现在我不想要钱了,我手里有一件大新闻,保证你卖出去会有这个数字的收入,如果你帮我找到我想要的,这些钱我一分不要。”
我知道那个“1”指的是什么,那样的数字我只在警察宣布苏正南贪一污数额上听到过,那是我和那么庞大一笔钱最为亲密的距离。
“你要什么?”book.sbkk8.coM
“你知道的……”
有人说,娱乐记者是一名好侦探,挖掘隐匿在尘泥中的肮脏以此来谋取暴利,只是我并没有做到那么八面玲珑,我知道林琼和我说的话的意思,或许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才会选到我。
母亲心脏一病突发入院的时候,我还在询问老同学关于黑市买卖人一体器官的事情,毕竟这样的事情记者要比普通人得到的消息要多得多,给我打电话的是那个叫云智的孩子,他依旧叫我姐蛆,他说:“姐姐,阿姨晕倒了,你快回来吧。”
我跟着接母亲的救护车去了医院,把那个叫云智的孩子关在了家里,母亲是心脏一病突发,还好发现得快。但是却要立刻做手术,立刻手术,母亲的手术一直是我最大的难题,因为我无力承担这些钱,太多,而我又不得不承担。
离开医院的路上,上午才打过电话的老同学给我打电话说:“熙暖,你要我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一笑:“你不知道现在好多艺人都搞什么,婴儿汤美容,把婴儿炖了喝汤,这种东西要是报道出来得多劲爆,怎么样有线索吗?”
老同学道:“有倒是有。你知道现在黑市买卖的很多器官大多部是来自哪儿吗?”
“来自哪儿?”
“街边的乞丐知道吗,前两天我们采访了一个被抓的黑器官倒卖的,他说他们手里器官重要的来源就是街边的那种乞丐,乞丐流动一一性一一大,还
没有被找到的风险,也不会有什么顺藤摸瓜,至于你说的那种婴儿汤估计就是被遗弃的婴儿,再不然就是那种从医院太平间偷出来的死胎,现在很多护一士和医生都做这种买卖,几乎没有成本,婴儿死了很少有往回带的。再不然就是生了女儿想要儿子的,这种卖掉之后一个孩子能赚几千块。”book.sbkk8.cOm
挂掉电话的时候,老同学还说:“你瞧,都是人命,你那边的大咀星都是那么光鲜亮丽,你再看我这边的纪实新闻,要说就怪一个命字。”
或许真的就是命吧,回家的公车,我依旧望着窗外,我喜欢坐着公车想问题,下车的时候路过家门口的麦当劳,我记得小时候这里就算是孩子的天堂,吃不饱的东西却有可一一爱一一的玩具可以拿。
迎着雨我把买来的套餐抱在怀里,回家的时候已经淋得透彻,空荡荡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打开灯的时候,没有下肢的残疾的孩子就趴在地上,抱着电话睡得很熟,他在家里这半年,母亲最疼他,那种疼一一爱一一甚至超过了年少的时候对我的。
把他叫醒并且抱到饭桌上,不大的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我,问我:“姐姐,阿姨好了吗’”那种质问带着深深的胆怯。
“好了,你吃饭吧。”我把买回的麦当劳递给他。
看着吃得很香的云智,我问他:“你知道你的家在哪儿吗?”如果那时候他说他知道,或许我会停手吧,只是或许。
“姐姐,我没家,我以后听话,别丢一了我行吗?”他的声音很弱,音调中带着一丝恳求,行吗,或许……不行吧。
那天晚上,正一陽一小区甲7号的楼下,一辆高级轿车带走了一个麻袋,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云智,那之后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后期的巩固也十分到位,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那张支票,那张支票之后,林琼的孩子曝光,小女孩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叫林琼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而是叫她阿姨,面对镜头,林琼说:“我会当亲生女儿一样待她。”亲生女儿,那不是她亲生的,又是什么,云智卖给林琼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也没有问过他的下落。在我心里,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为林琼的帮助我成了杂志社最为当红的记者,云智的失踪我告诉母亲是因为那天我送她去医院的时候没有关门,或许他早就不想在这个家待着了。
母亲并没说什么,但是我看得出自那之后母亲看我的眼神变了,就像苏熙弦一样,母亲什么都不说,那种略带胆怯与一忧郁的眼神让我害怕,母亲是天下最了解孩子的,而我的母亲或许也是最了解我的,而自母亲病好痊愈之后我再没让母亲单独出过家门,我把她彻底地藏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