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为伥的命运
两张高度相似的脸,在我眼前时而并列对比,时而重合一致,渐渐的我再也分不清彼此,只剩下无边的恐惧,这也太他一妈一的离谱了!
龙哲走后,每日我们都通次电话,算是相互报平安。电话那头他的声音越来越坚定,以往的自信似乎又在他身上大放异彩。
第七天,龙哲突然要我到郊外的鸿山别墅去,那是他家的一处不动产。我不知道他葫芦卖着什么药,还是赶了过去。龙哲在别墅外接我,他背后还跟着个玄衣老人,看模样与电视剧里的牛鼻子道长无二。经龙哲介绍,我才知道那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清道长,擅长道场与捉妖鬼。
“清道长要你把那厉鬼模样摹下来,好摸清她的底细。”龙哲说了让我来的目的。
我唯一可以称道的便是美术功底,所以很快把那女人不离七八地描下来。清道长看着那画,神色顿时凝重:“看来是个积怨甚久的‘食人一精一气鬼’。”他在院子里布起祭坛,将那画钉在桌子上,点起香烛,让我们退进屋里不要出来。
我与龙哲依言躲在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听着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动,只觉这夜分外漫长,于是我们心不在焉地说着话。
夜色渐深,钟摆沉重地敲了数下,已是子夜时分。外面清道长的做法声突然嘎然而止,死一般的宁静笼罩住四周。
“发生了什么事?”龙哲不安地叫起来。我嘴张了张,却被一股古怪力量牵引着,突然快步过去旋开门上球锁,那个女人随即含笑走了进来。龙哲见我举动奇怪,骂道:“你他一妈一的干什么?”不等我回答,那个女人已到他身后,手中多了个绳套,牢牢束住他的脖颈。龙哲觉察到什么,手使劲捂住脖子,气息却粗起来,一道红光缓缓从他心口蹿起,那个女人张嘴服了下去,脸上慢慢绽放出笑容。
“你……你干什么?”我气急败坏想扑过去,身一子却动弹不得。
女人冲我一笑:“可怜虫,到现在你还当我是两年前沙家巷那个被他们凌一辱的女人?其实错了,这并不是俗套的厉鬼复仇故事,那可怜的女孩子和他们一样,只是个牺牲品。”
“你说什么?”我一时反应不过来。book.sbkk8.coM
她抛给我一个白眼:“可怜虫,看来你真的彻底忘记你是我的怅了!”
“怅……什么怅?”我努力挤出几个字,头脑轰然作响,想起平川说的那桩十年前车祸。“难道……难道以前我也替你害过人?”女人哈哈笑起来:“没错,这就是为什么独独只有你能看到我。因为这是我们的契约,我放你在人间,你失去自我,得到自一由,受我一操一纵,为我觅食。”
“觅食?你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吼起来。
“我要的是‘生苗’,也就是你见到的这些红光。”女人得意地说:“这东西可以使飘渺无形的魂识重生,但它却需生长于人的‘本恶’里。而本恶只在人之初才有,随着婴儿见光呼吸,本恶之质会渐渐被压制。”
“所以,我所作所为,其实是在为你引导出入之本恶?”想起两年前那事我恍然大悟。
“没错,作为怅你拥有不笨的头脑。在他们本恶被你引一诱出来的时候,我在他们身上植入‘生苗’的种子。等待了两年,终于等到今晚的最后一轮收获。”
我打个寒战:“难道十年前那三个女孩子生命,还不足以让你获得重生?”
“这世间万物都由一陰一陽一构成,那三个女孩子身上的生苗,一陰一气过盛,平时我还可以凭借她们保持人身,但到七月鬼节,便不能控制地现出缥缈本质来,所以我需要再吸食纯一陽一的生苗来加固躯体。因为,我不能让这世上我一爱一的人发现我不入不鬼的样子。”她脸上突然露出幸福,满是一温一情的笑意来。
“噗通”一声,龙哲的身一子木头般掉在地上,圆睁的眸子里一片空洞死灰。我的心也随之沉到底:“你目的达成,是不是像十年前那样,也要让我这个怅跟着消失?”book.sbkk8.cOm
女人笑起来:“不,我要你继续活着,因为你还有使用价值。”
“价值,什么价值?”我喃喃地问。女人不答,从我身边飘过,消失在门口。而我的手足也慢慢能动了,当我尝试着要去扶起龙哲的身一体时,一声断喝炸响在耳边:“不许动!”我茫然回头,正见平川用黑黝黝的槍管指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擅于捉鬼的清道长,早在龙哲之前就死于那个非人非鬼女人之手,而我则被跟踪我的平川等警察逮个现形。当我想为自己辩护时,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完整的辩词。我知道这是一个怅最终必然的鸟尽弓藏的命运,于是我死了心,面对谋杀的指控沉默不语。随后我顺理成章被投入监狱。在里面,我终于明白,在这个貌似平凡的世界,其实有无数看不见的黑手在一操一弄着生灵,引导着他们顺着预定的轨迹走下去。或许这是人和怅共同的悲哀。
当我木然接受命运安排时,这天监狱的门突然打开,狱警走了进来:“你可以走了。”
我疑是在梦中,拖着沉重的步子,迎着耀眼的一陽一光走出重重大门。在监狱外的岗亭边,有个人在等我,赫然是平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歉然说:“对不起,委屈了你。”
“你抓到了真正的凶手?”我忽然发现自己口齿变流利起来。他神色黯然,拿起一张画来,我认得那是我为清道长临摹的女鬼形象。
“那晚我和同事赶到鸿山别墅,从那个法坛上发现了这张纸——上面这人与我的女朋友很像。我就留上心,回去悄悄调查她……你还不知道,我与她本是青梅竹马,十几年前她随家里的人搬走了,后来我一直很怀念她。三年前她突然又来到我身边,我以为是我们缘分不绝,欣喜若狂。没想到当我认真一查,才知道在很多年前,她就与家人出了意外,死于煤气中毒。在我的一逼一问下,她终于告诉我真相……”
我痴痴看着他,忽然明白那女人为什么说我还有价值,他留着我是要让我变成平川破案的战利品。
“我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与我厮守在一起,只是她不懂……就算她不再是人,我依旧可以一爱一她。但她为了自己的一爱一来牺牲他人,这是我没办法接受的。”
“那她……人呢?”我怔怔地问道。
“现在,她终于重生为人,却再也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平川目光望向监狱方向,里面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