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最后一个音频文件是三天前发来的。我沉思片刻,拨通了徐如林的手机,声音响了很长时间,可就是没人接。我疑惑地刚要挂掉电话,突然那边接通了,里面传来很奇怪的声音:“嘶——嘶——”随即是细细碎碎的摩一擦地面的声音。我愣了片刻,马上醒悟过来,是蛇!徐如林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大声地“喂”“喂”了很长时间,“嘶——嘶——”的声音还在响着,黑夜中听来,异常的诡异,让人头皮发麻。我赶忙挂了电话,这才发现已是一头的冷汗。
一晚上我都没睡好,辗转反侧。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跟主编说了一下这个事,老头颇感兴趣,眯着眼睛听了半天,然后拍桌子说:“小徐,你把手头的工作先放放,这两天就去调查这个事,我相信你的文笔,回来之后写个系列,保准能火。”
得到主编的特令,我准备好了采访器械,什么录音笔、照相机之类的就出发了。去的第一个地方自然就是梅花小区,那是惟一的线索。
梅花小区坐落在城南郊区,很偏僻的地方,靠近一个大水库。我坐长途客车来到此地时,已近黄昏,夕一陽一惨淡如血,照在水库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犹如万条纠缠在一起的金蛇。我看得眼睛发花,心跳得格外厉害,不知道自己这一次会有什么结果。
我按照徐如林提供的线索,找到了207号楼2门洞,推开楼道大门,迎面便是乌七八糟堆积如山的杂物,什么破凳子、破棉被还有吃了一半的盒饭、茶杯什么的,虽然此时已经是冬天,但依然可以闻到一股霉烂的气味。楼道的灯坏了,我摸一着黑走着,总感觉黑暗中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盯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book.sbkk8.coM
来到401号门,我轻轻地摁了摁门铃,很久之后,里面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我打了个冷战,以为是蛇身擦地的声音,镇定一下心神,这才听出原来是拖鞋的声音。门开了,里面伸出一个中年妇女的脑袋,疑惑地看着我:“你找谁?”
这个女人长得很面善,给人很是一温一和的感觉,让我紧张的心情平和了不少。
“我是杂志社的记者,想来看看刘斌。”
女人眨着大眼睛看了我片刻,然后勉强一笑:“你还是走吧。”我早已预料到会有困难,急忙用手把住门:“大姐,我就看一眼。大姐,或许我可以帮他呢。”女人叹口气,嘴唇轻动。我隐约中好像听见她在说:“不要后悔……”
家里布置相当朴素规整,茶几、桌子、沙发、电视几乎是一尘不染,井井有条。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量着四周。女人给我泡了一杯茶:“你现在还是赶紧走吧。”book.sbkk8.cOm
我喝了口茶,赶忙说:“大姐,我听说刘斌有一些很奇怪的遭遇,我一是来采访,二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对了大姐,你前几天见没见到一个小伙子,大概一米七五的个头……”我把徐如林的相貌形容一番,末了说:“那是我弟弟。”
女人低垂着头沉默片刻,说:“没看到,从来也没看到。”她的声音很低沉,听起来很古怪,这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女人叹了口气。这气叹得绵绵悠长,好像包含了无尽的悲痛,让人听得心都快冷掉了。她说:“刘斌一直没起一床一,始终处于半昏迷状态。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爸爸又走的早。”说到这,女人竟嘤嘤地哭了起来,声音又尖又细。我听得极为不舒服,勉强打起一精一神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大姐,你就别担心了,小心自己的身一子。我去看看刘斌吧。”
女人依旧低垂着头,散着一头乱发,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卧室。我走到门口,慢慢推开一道缝隙,卧室的面积特别小,又窄又长,勉强放下一张一床一和一个衣柜。窗帘拉得紧紧的,没有开灯,十分昏暗。一股一陰一冷的气息迎面扑来,使人几乎要窒息过去。一床一上躺着一个人,身上捂着厚厚的被子,只见一头乱发露在被外,其他皆不可见。
我走进卧室打开灯,门却在身后重重地关上了。我慢慢走向一床一边,越靠近那张一床一越感觉到一股刺骨的一陰一冷。被子下的人,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我坐在一床一边,轻轻咳嗽一下:“刘斌——”根本就没反应。我小心翼翼地拉开被子,不禁吓了一大跳。被子下,是一张青色干枯的脸,颧骨高一耸,眼窝深陷,几乎是皮包骨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这……就是刘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