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走进停一尸一房,从一进门的第一张一床一上开始。我用手电照了照,不锈钢的一尸一床一,在手电的照射下散发出冷冷的光芒。拉开盖子一尸一体脸上的白布,一张惨白的脸暴露在手电光柱下。
这是具新鲜的一尸一体,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浸泡的时间还不太长。此刻,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在黑暗中发出静谧得刺骨的冷气。虽然,我是热一爱一解剖学的,但是,也不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它坐一次深刻的对视。我用手电迅速扫扫白布下的一尸一床一,什么也没有,我拉上白布,朝右边的第二张一床一走去。
二、三、四、五、六,一直找到最右边的第六一床一,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怔怔地站在过道中央,心中有些泄气。就在此时,又是“咔嚓”一声轻响,从最左边的墙角传来。
“谁?”我举起手电朝那边照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我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张张停一尸一床一,朝左边走去,一直走到左边的第六张停一尸一床一边。
我举起了手电,不锈钢的停一尸一床一上,雪白的裹一尸一布下隆一起一个人形轮廓。可是原来,我记得原来不是这样的啊!今晚,本来是毕业考前的最后一刻,张教授却安排了在停一尸一房里上,而且还把时间安排在晚上八点钟。当他上完课已是十点钟了。上完课后,是我整理的停一尸一房,最后锁门的也是我。我清楚地记得十二张一床一,十具一尸一体,最左边的两张一床一都是空的啊!而此刻,怎么又多出了一具一尸一体。我定了定心神,从右到左又数了一遍,十二张一床一,十一具一尸一体。这多出来的一具又是怎么回事?book.sbkk8.coM
肯定是张教授扮的!我心里暗暗生着气。一伸手猛然拉开了遮一尸一布。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非常年轻、非常陌生的脸——一陰一白一陰一白的,仿佛是在水里泡得时间太长了。那种白是死人才有的白,连颈边耳旁的青紫色血管都清晰可见。我向下照去,却见一尸一体上穿着衣服,而且是只有我们医大的学生才有的那种白大褂。仿佛一尸一体是穿着白大褂浸泡在水里的,冰冷的粗棉布紧绷绷地贴在身上。而大褂的口袋里赫然插着一支钢笔。我见过的,这正是张教授的钢笔。
钢笔在手电光下流光溢彩,晃得我不得不把视线从它上面转开。眼角一扫而过,我仿佛看见那微微浮肿的脸庞似乎一抽一动了一下,青白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我忙眨了眨眼,把手电射一到他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变,他还如刚才一般平静,一个死人的平静。也许是我眼花了。我从一尸一体身上一抽一出了金笔,把它放到手电筒光下,只见上面雕刻着三个字:张、士、德。正是张教授的名字。我吁了一口气,把目光又转向了躺在一尸一床一上的一尸一体。它仍是静静地躺在那儿,只是姿势似乎变得有些古怪。我给他盖上遮一尸一布。我再也不愿呆在这个一陰一森恐怖的地方了,慌慌张张离开了停一尸一房。book.sbkk8.cOm
我直接去了张教授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张教授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张教授,您的笔……”
张教授头也没抬,说:“哦,我找到了,忘在我的大褂袋里了。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我打了你的手机,想告诉你,可是没打通。”
我感到有些惊奇:“我是说,我找到了您的金笔。”我加重了语气。
张教授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我,又看着我手中的笔。我上前一步,把笔递给他,说:“是在停一尸一房一具一尸一体上找到的。”
张教授一声不吭地接过笔,双目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它,仿佛看见了鬼一般。突然,他的手抖了一下,“嘭”的一声,他一头栽倒在书桌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上前抢救。可是,什么都晚了,他竟然就这样一头栽死在自己的书桌上。
学院专家组和公安局法医的联合解剖报告上说,死因是因为心脏骤停而猝死。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心理素质如此强健的人竟会是这样一个死法。尽管,之前我知道他又心脏衰弱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