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衣进去已经有半个小时了,但是他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变故。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T恤的年轻人径直向红砖平房走去,钟玉只得硬着头皮跑向正在打麻将的老板一娘一,一下子将整个麻将桌都掀翻了。
“你是不是有病哦!”老板一娘一立刻被惹一毛一了,扯着嗓子号了起来,钟玉很庆幸——老板一娘一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在红房子中的人不可能听不到。她连连向老板一娘一道歉,说自己头晕,不小心。
但老板一娘一不相信:“你就是故意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她的麻友被搅了兴致,也都纷纷围上来指责钟玉,大家的嗓门都不低。
钟玉看见灰T恤朝这边看了一眼,但他似乎对这争吵并没有兴趣,推门走进了院子。钟玉绞尽脑汁与围攻者们对骂,以便把时间拖得更长些,但是五分钟过去了,黑风衣依旧没有出来。
肯定是出事了,钟玉想,如果黑风衣被抓住了,那帮人会不会为了自保而对陈同和他爷爷不利?她每多耽搁一分钟,小孩和老人就多一分危险。钟玉拨打了电话后,又立即赶到红房子前使劲拍着院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仍旧是那个灰T恤,他皱着眉头瞪着钟玉: “你干什么?”
“刚才有个穿黑衣服的偷了我的钱包,我亲眼看见他进你们家院子了!”这是钟玉急中生智想出来的办法,“赶紧把人一一交一一出来!”
灰T恤还没有说话,小卖部的老板一娘一就喊了起来:“不要理她,那个女人是个一精一神病!”
“滚滚滚!再不滚打你!”灰T恤冷冷地将门关上了。
钟玉就地撒疯,继续使劲拍门:“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但因为听了老板一娘一的话,谁都不打算多管闲事。幸运的是警察很快赶到了。灰T恤不得不打开门让警察进入,令钟玉失望的是,搜查毫无结果,既没有找到陈同爷孙,也没有找到黑风衣。整个房间就只有灰T恤一个人,他拿出了身份一证和房产证,证明自己是主人。book.sbkk8.coM
“我在化肥厂工作,今天晚上我加班,刚刚才回来!”邻居们也都纷纷证明灰T恤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人。
房门和窗户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屋子里也没有可疑的脚印。
钟玉暗暗叫苦,难道自己真的被人捉弄了吗?黑风衣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他是如何得知陈同失踪了,而他的父母也在深圳的呢?是了,她和警察下午的时候曾经到处问过,他一定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可是,钟玉望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如果只是恶作剧,他干吗要破费搭上一个手机呢?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里突然跳出一条短信:赶紧带着警察出来,外面有一辆黑色的悦达起亚,小孩在后备厢里。他们要跑了!
钟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拽了一个警察,把短信拿给他看。一行人冲出院子,果然,杂货铺前停着的那一辆悦达起亚正准备发动。警察拦住了轿车,打开了后备厢。
后备厢里没有小孩——却有一只小孩的袜子。
“啊!”一声惨叫从杂货铺后面的灰色砖楼里传出来。
钟玉跟着警察们冲了进去。
很快,他们就在灰砖楼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被捆住手脚的陈同爷孙,两人的嘴都被人用胶布粘上了。除了他们之外,地上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另一个人的腹部被人刺了一刀,地上到处都是血迹。book.sbkk8.cOm
其中并没有黑风衣男子。
被刺伤的男子很快就一一交一一代了,正是他们绑架了陈同和他的爷爷,而杂货店的老板一娘一也是他们的同伙,陈同和他的爷爷常来杂货店买东西,从爷孙俩的对话中,他们得知陈同的父母在深圳做生意,家境不错,便起了歹意,绑架了爷孙俩,将人带进这灰楼之后,老板一娘一便负责在外面望风。
男子说,刺伤他的人是一个穿黑风衣的男子,后者趁着钟玉在外面闹事的时候偷偷潜入,想要救走孩子,被他们发现后就扭打了起来,男子受了伤,逃走了。
钟玉到此时才恍然大悟,黑风衣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红砖楼,而是老板一娘一的杂货店,可是由于老板一娘一在外面看着,他没有机会,只能找一个人来引开他们,于是编了个谎话,假装自己知道所有的内情,他吃定了钟玉一定会为了孩子照他的话去找老板一娘一的麻烦,但他也提防着钟玉会忍不住报警,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把计划和盘托出。
地上的血迹有一部分是黑风衣的。不管他是什么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是真心想要救出孩子。
钟玉不由得担心起来:黑风衣的伤势应该不轻,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她按照刚才发送短信的号码回拨——对方却已经关机了。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下午,钟玉在学校门口再次看见了那张熟悉的疤脸,这次他没有再穿黑风衣,而是穿着灰色的夹克,仍然坐在那家小吃店的最外面,看着放学的学生们。
钟玉带着陈同走向他。陈同给自己的救命恩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男子抱起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钟玉发现男子的眼圈红了。警察的调查结果显示,陈同的父母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位朋友。
“你为什么要救他?”
疤脸男拿出他的皮夹,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旧照片,照片上是他和一个小男孩的合影,男孩的样貌酷似陈同,钟玉注意到,照片中的男子,脸上还没有疤痕。
男子说道:“他要是还活着,现在该考大学了。”钟玉有些发怔,男子已经转身疾步离开了——有两个民警正朝这边走过来。他们跟钟玉打招呼:“钟老师,你说的那个人,后来还看见他了吗?”
钟玉把视线从远处那个男人的背影上收回来,她摇摇头:“我想他大概已经离开这个镇子了吧。”